高育良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如同一阵狂风，瞬间席卷了整个会议室。
李达康呆立当场，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像开了个染坊。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被钉在耻辱柱上，接受所有人的审视。他想反驳，却发现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引以为傲的攻击，在高育良充满人情味和英雄主义光环的辩护面前，显得那么苍白、刻薄，甚至有些恶毒。
会议室里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沙瑞金，发话了。
“育良同志，说得好。”
他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英雄，是用来敬仰的，不是用来调侃的。祁同伟同志是不是英雄，他为党和人民做过什么样的贡献，组织上自有公论。我们不能，也不应该，拿英雄的事迹，来随便开玩笑。”
沙瑞金的目光，淡淡地扫过李达康。
“祁同伟同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的组织部，会去考察，会去甄别。我们的原则，永远是实事求是。”
这番话，等于直接给这场争论定了性。
他没有直接批评李达康，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再明白不过了——你李达康，拿传闻当事实，在常委会上攻击同志，这种做法，很不妥当。
李达康的头，垂得更低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栽了。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沙瑞金没有再看他，而是话锋一转，将矛头引向了另一个方向。
“不过，既然说到了干部作风问题，我倒是也听说了一些传闻。”
他的语气变得玩味起来，目光在会议室里转了一圈，最后，又落在了李达康的身上。
“听说，我们京州市委班子里，有一位同志，风月传闻不少啊。”
李达康的心，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只听沙瑞金慢悠悠地说道：“这位同志，是市委常委，还是组织部长，位置很重要嘛。可是，据群众反映，他特别喜爱‘照顾’年轻的女干部，经常在工作时间，跟一些女同志一起吃喝玩乐，勾肩搭背，影响很不好嘛。”
沙瑞金说的是谁，在座的省委常委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京州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孙海平，是李达康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干将，他的那些风流韵事，在汉东官场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哈哈哈……”
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紧接着，会议室里响起了一片心照不宣的大笑。这笑声，在李达康听来，是那么的刺耳。
他感觉自己的脸，像是被人左右开弓，狠狠地扇了十几个耳光。
沙瑞金等笑声稍歇，才收敛起笑容，脸色一沉，问道：“达康同志，我就想问问，这样一位生活作风有问题，群众意见很大的领导干部，当初是怎么通过组织考察，被推荐到正厅级这么重要的岗位上来的？”
这一问，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李达康的胸口。
他无地自容，倍感难堪。沙瑞金这接二连三的发难，让他根本下不来台。他只能站着，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低着头，一言不发。
整个会议室，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看明白了，沙瑞金今天，就是要拿李达康来立威！
常委会开到这里，已经接近了尾声。
沙瑞金看着垂头丧气的李达康，和神色恢复平静的高育良，知道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