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蒙蒙亮,轩辕帝王轩辕襄披着玄色狐皮大氅,站在宫墙城楼之上,挥别——城门口的一辆马车。
轩辕思衡撩起车窗帘幕,回望帝父,那魁梧鹤立的身影,不禁有些不舍和悲凉。
朝霞即将穿透云层。
一行车马飞驰而过,唯有马蹄声,唯有溅起的春泥,还有那昨风吹落的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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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走出神都地界啦。”
“嗯,还真是快。”轩辕思衡挑窗望了望,又高声喊道:“隐昔,前方有一处高冈,停一停。”转而对谢墨寒言道:“从那里能远眺神都全貌,再往前,可无此景致啦。”
“那值得,停车一观。”
“对了,昨日陛下,传旨让七皇子轩辕鸣赫禁足在夕惕宫,三个月呢。”
“嗯,我听母后提过,不知能不能管得住他。”
“此行荆州,毕竟是他的封地,至少我们不必担心有他来捣乱羁绊。”
“但愿吧。”轩辕思衡拍了拍膝盖,心头浮出一丝忧虑。
两人默不作声。
想来,三个月后,轩辕思衡也该是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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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思衡与谢墨寒,前后下了马车,站在高冈之上,凝视远眺:远处是帝宫巍峨,近处是神都繁华。
远处是雄伟壮观的轩辕帝宫,仿若云端九重仙宫而建,九重宫墙形如九霄云梯,层层叠叠的宫堂殿宇,承载着千余年来的气势磅礴,巍然屹立于神都之中。
无论风雨日夜,朝臣们都要穿过九道宫门,再爬上九阶,才得以登上那被云雾遮掩的朝堂——高高的轩辕大殿,……
近处是尽收眼底的神都全貌。城墙高耸,宛若巨龙蜿蜒盘旋在群山之间,城内街巷纵横交错,店铺鳞次栉比,楼阁亭台错落有致。市井繁华,府第高耸,人群熙攘喧嚣,车马络绎穿梭,神都的繁华景象,一览无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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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殿下,哑奴来报,六殿下在宛亭,设茶宴。”隐昔调转马头,勒紧缰绳,等着马车内轩辕思衡的指示。
“去喝他的一盏茶。”轩辕思衡坐在马车里,不禁笑道:“我就说嘛,他怎么会错过给我们饯行呢?”
“他是给你饯行,我才不去呢。”刚才还相谈甚欢的谢墨寒,一听是轩辕熙鸿,瞬时冷下脸。
“到了再说。”轩辕思衡拍了拍谢墨寒的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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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亭。这里是辞出神都的最后一处驿亭。
不一会儿,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驶入宛亭。
“到啦,随我一起下车吧。”轩辕思衡扯了一下谢墨寒的袖角。
“我……不去……”谢墨寒迟疑着,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肯宣之于口。
“唉,好吧。”
马车停下,轩辕思衡从车厢中走了出来。他身穿一袭银白色深衣长袍,面容温和,带着一丝遗憾和九分悠然。马车外已响起六殿下轩辕熙鸿的轻声笑语。
“五哥,臣弟可是恭候多时啦。”轩辕熙鸿微笑着迎上去,兄弟二人相视而笑。
“原来你是在这里等我呢。怪不得,我这几日没见到你人影。”轩辕思衡上来就捶了轩辕熙鸿一拳,两人笑得畅快不已,“我还以为你不知又浪到哪里去啦!”
“我何时缺席过你的出行送别?幸而你未辜负我的费心费力地准备。”轩辕熙鸿又捶了他一拳。“怎么样,伤都好啦?果然还是巫谢家族的秘药啊。”
“嗯,还真的幸亏他天天给我换药敷药。”说着,轩辕思衡就被轩辕熙鸿拉着走向已布置一番的宛亭茶宴。“你可不要搞什么大阵仗啊。这次我们可都是私服出行。”
“知道啦,放心。我绝对不问你们去往哪里,也绝对不问你们去干什么。”轩辕熙鸿仍是一副无比洒脱的口吻。继续言道:“我宁游戏污渎之中自快,无为有国者所羁。”随即,轩辕熙鸿微微扬起下颚,打开手扇,仿若尘外仙士。
“要么怎么说呢,我还跟谢墨寒说呢,我是最羡慕你的。”轩辕思衡故意往马车处瞅了瞅,又对轩辕熙鸿挤了挤眼睛。
轩辕熙鸿自是领会其意,故作恍然大悟地高声道:“你不提,我都差点忘记啦,同行的谢墨寒呢?怎么不见他?——我可是请来妙心阁的四位绝世女娘,亲手奉上稀世神器啊!”
“谢墨寒,你怎么还不下来?”轩辕熙鸿皱起了眉头,以为这招不好用。
轩辕思衡轻轻用肩推了推他,附耳轻声言道:“你又诳他?!”
轩辕熙鸿打开折扇,挡住他们掩饰不住的笑声。
“到底来不来啊?再不出来,我就去车里抓你出来啦!”轩辕熙鸿继续大声地对着马车言道。
果然,马车里又出来一身云水蓝的清冷少年郎。
“好啦,出来就好,快来吧。”轩辕思衡欣慰地歪着头,等他走来。
谢墨寒四十五度角的仰视漫天飞舞的樱花瓣,沉默地立在马车上。
“行啦,谢墨寒,快点吧!”轩辕熙鸿又退回几步,一把拉下来谢墨寒。“你还真是孩子脾气啊。”
“唉呀,放开我,放——开——我!”他这一拉一拽的动作,瞬间毁了谢墨寒绝美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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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熙鸿展臂揽过二人。左侧轩辕思衡的银缎披风扫落樱瓣,右侧谢墨寒的冰蓝袖袍却震开飞花——那花瓣在距他肩头三寸处诡异地悬停片刻,才不甘坠落。
哑奴掀帘的刹那,琴音如冰泉泻出。亭内沉香木案上,焦尾琴的冰弦兀自震颤。
谢墨寒的玉骨扇倏地展开,扇面墨梅虬枝恰挡住轩辕思衡心口:“六殿下这迎客礼,够别致。”
扇骨阴影里,他指尖蘸茶在案面画出血符!
轩辕熙鸿的折扇“啪”地压住血符。扇面“浮生醉”三字金粉簌簌飘落,混着樱花粘在唇间:“怕什么?”
他笑着将一捧花瓣掷进香炉,“妙心阁的姑娘们最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