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的车队碾过被雨水冲刷干净的街道,驶入了位于城市工业区边缘、伪装成废弃仓库的备用基地。厚重的金属大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将外界尚存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异样压抑感隔绝。
基地内部,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股比外面阴雨天气更加沉重的死寂。
医护人员早已接到通知等候在此,他们迅速而专业地将昏迷不醒、浑身是伤的铁砧从车上抬下,送往医疗区。铁砧的状况很糟,多处骨折,内出血,严重感染,加上体力精神双重透支,能撑到现在全靠他非人的体质和意志力。
阿teck抱着那被布条紧紧包裹的短刃,失魂落魄地走下车。她的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睛又红又肿,原本灵动的眼神此刻空洞无光。李博士跟在她身后,想说什么安慰的话,但看着阿teck那仿佛一碰即碎的状态,以及她怀中那几乎感应不到生机的短刃,所有话语都哽在了喉咙里。
其他参与接应的人员也沉默着,脸上写满了悲戚和难以置信。老周……那个如同定海神针般的老兵,牺牲了?这个消息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阿teck径直走向基地核心的静室,那里原本是为凌异和玲灵复苏准备的地方。她推开静室的门,里面依旧保持着之前能量充盈、符文流转的样子,但与之前充满希望的氛围截然不同,此刻这里冷清得像一座坟墓。
她走到中央的特制平台前,动作轻柔地、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般,将包裹着的短刃小心翼翼地放在平台中央。然后,她颤抖着手,一层层解开那被血水和污水浸透、已经发硬变色的布条。
当短刃“”完全显露出来时,阿teck的呼吸一滞,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
原本已经愈合大半、流转着暗金与七彩光华的刃身,此刻布满了细密的新裂痕,如同即将破碎的瓷器。那融合的光芒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点微弱到极致的暗金色光晕,在刃身核心处极其缓慢地、仿佛随时会熄灭般地闪烁着。属于玲灵的琉璃气息,完全感知不到,如同从未存在过。
“凌异老大……玲灵姐……”阿teck哽咽着,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刃身,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凌异的意识仿佛沉入了无底深渊,仅存的本能维持着那最后一点不灭的灵光。
李博士走上前,拿出各种精密的仪器对短刃进行扫描检测,越检测,他的脸色越是难看。
“意识活动几乎归于零,能量水平降至冰点,载体结构受损严重……而且,完全检测不到玲灵小姐的灵体特征频率……”李博士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们……情况非常不乐观。凌异先生可能陷入了最深层次的意识封闭,这种状态……能否醒来,全靠他自己。而玲灵小姐……”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在那种程度的自爆核心断后,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阿teck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她看着平台上那柄死寂的短刃,又想起老周平时爽朗的笑骂和他最后决绝的背影,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悲伤几乎要将她吞噬。
基地里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只剩下仪器运转的微弱嗡鸣和压抑的抽泣声。这一次的损失,太惨重了。主导者牺牲,核心战力一失踪一濒死,刚刚建立的同盟士气遭受重创。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破坏了一个祭坛。
还有两个祭坛,以及那个隐藏在更深处的、恐怖的“影主”。
未来的路,仿佛被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彻底笼罩。
阿teck擦干眼泪,眼神逐渐变得坚定,甚至带着一丝偏执的疯狂。她不能倒下,至少现在不能。老周用命换回了凌异,铁砧拼死带回了希望的火种,她必须守住这最后的基地,守住这微弱的可能!
“李博士,”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决,“不惜一切代价,维持静室的能量供应,稳定凌异老大的状态!同时,全力救治铁砧!我们需要他活下来!”
“明白。”李博士重重点头,立刻转身去安排。
阿teck最后看了一眼平台上的短刃,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控制室。她还有太多事情要做——分析这次行动的数据,评估“蚀影”可能的反应,重新建立情报网络,联系可能残存的盟友……
悲伤,必须暂时压下。
复仇的火种,必须由她来守护,直到……它再次燃起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