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的夜色里,他便这般的坐在庭院里,任寒意渗透进身子里,任思绪与愁苦铺开。
寒风轻轻拂过庭院,合欢树叶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响声,落下一片枯黄的叶子,映衬着月色下的孤寂。他抬头望着漫天繁星,星光点点如同遥远的希望,却又那么遥不可及,就如那人,寻了这么多年了,每次的失望让他那颗枯萎的心如今已经无法生出波澜了,只有感觉到密密麻麻的疼。
心中涌动着无法言喻的忧伤和无奈,仿佛是被这冬夜的寒冷凝结成了一片冰霜,冰冷又坚硬。由内而外的冷与渗透进身体的寒意回合,深入骨髓。
此地处处都是她们一起的回忆,记忆中的往事如潮水般涌来,让他不禁陷入回忆的深渊。
他已经许久不敢来这了,是怕了!这么多年的寻找,每次都只有失望,他怕自己哪天坚持不下去,连等的念想都没有的话,他该何去何从?权势于他,不过是更方便寻找她的踪迹的手段,可若是这权势也毫无益处,那他要这权势又有何用呢?
可这又是他心心念念想来的地方,只有此处能让他寻找到更多的关于她的存在——即便是死物与回忆,只有此处能让他的心有片刻的安稳。
小刘公公无奈的轻叹,守卫们尽职尽责的在一旁。
过了许久,就在小刘公公都要受不住这寒冷,直搓手的时候,那静坐的人终于开口说话了:“崔夫人今日怎么突然想到来府上?”
小刘公公神情一凛,如临大敌,垂首似真似假的回答:“奴才不知。只是崔夫人前两日托人带了话,道今日要过府一趟。”
“哦?为了那梁二小姐?”商淙也语气淡淡,好似只是闲聊,却让人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宋以安对那梁二小姐倒是好,竟然带着人来府上。
但是小刘公公也不敢大意,眼前的人可是丞相大人,若是真的这般简单的人是做不到这等位置的。“奴不知,刚奴在外头呢。”
“可有长公主的下落?”商淙也追问。
小刘公公心里一咯噔,冷汗都要出来了,只将脑袋垂的更低:“奴不知……”
“唉~小刘公公给要不让你干爹替你改名刘不知吧,一问三不知的。”商淙也很是无奈的轻叹了下,随后冲他招手,“给我温壶酒来。”
“更深露重,此处实在不是饮酒的好地方,恐风邪入侵,明日怕是要得风寒得,要不奴才让人将酒送到丞相府上……”在商淙也轻飘飘的死亡视线下,刘小公公立马识时务的转了话:“奴才这就去准备。”随后赶紧跑人了。
护卫们:又喝酒?……
只能说丞相大人几次喝酒实在让众人印象深刻。
……
第二日刘公公果然在别人的口中听到了丞相大人感染风寒的事情,刘公公冷笑:“活该!死了倒好,就怕祸害遗千年!”足以见刘公公对他的怨念了。
昨夜丞相大人四更天才醉醺醺的了离开,刘小公公和府上的人扶着浑身冰冷的人除了门口,送到丞相府的人手中,当时便知道这人肯定会生病的,听到这消息也只是叹了声:痴儿!
而他不知道的是,离开长公主府的商淙也睁着明亮的双眼吩咐:“盯紧了公主府,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那双眼里又哪有醉意。
十一年了!已经十一年了!
这次又得多久呢?你又要躲多久呢?
……
正月十日。
宥宁离开崔府,前去云刺史府中赴宴。
云沐一说到做到,真的在这几日的时间里组了局,帖子是在昨日直接偷偷的塞进她的手中的,宥宁看着那烫金的手写帖子,拒绝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便只好应下了。
于是今日将军府的几人突然就发现今日梁二小姐没出现在府上了。
嘉义县主:“晓得自己的身份就好,成日里凑到面前实在是烦人的紧!”
老太君:“今日二丫头怎么不见踪影了?崔夫人可来了?”
……
裴靖川:“去打听一下。”
“公子不是要进宫了吗?这时辰咱们该出发了。”喜顺提醒道。
喜忠拉了拉他的衣袖,“奴才这就去打听。”
宥宁不知道自己不过是一天没去大将军府报到,竟然有这么多人关心,如今她已经踏在云府的地界了。
宥宁刚到了云府,云沐一便迎了出来,“等你许久了,还以为你今日不来了呢。”
“我生平第一次赴约,崔夫人叮嘱了我会儿便出府晚了些,不过我带了些自己做的糕点当赔礼,不知道合不合你们胃口。”宥宁说的不假,这还真的算的上她第一次赴小姐妹的约。
在临安,因为她身份的原因,加上宫夫人并不怎么应酬,平日里一家子几乎在一起,偶尔去各处庄子上住些时间,导致实则外头的人知晓宫府有个小姐,但是见过的人少之又少。
宫夫人唯一宴请人到府上的,还是那时候陪着夫君在临安任职的知州夫人。宥宁那时候还小,与这位夫人见过几面,只可惜那夫人当时的女儿也还小,由家中长辈教导,并没有与她们夫妻一同前来临安,故而宥宁在临安还真的没有什么同龄的小姐妹。对此,宫夫人也曾提过要带她去与各府交际下。
可宥宁知道夫人实则也不怎么与临安的其他家交往,若是因为自己,非要让夫人屈尊去与别家虚与委蛇,倒也甚没意趣,故而婉拒了。
反正她们一家这般低调的生活也不错。
因此,即便不知道云沐一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宥宁紧张之余还是有些兴奋的,第一次赴约,昨晚与崔夫人聊了许久,找崔夫人问了许多。
“没想到你还会在这一手?”云沐一实则也没有怪罪的意思,此时还早,只是其他人对这梁二小姐有些好奇,听说云沐一要介绍人与她们认识,一早就来了。瞧着初春手上拿着食盒,也甚是好奇,“待会儿我定要尝尝。”
随后便拉着宥宁进了府。
……
知道她行踪后的裴靖川有些疑惑,这两人什么时候有了交集了,莫非是前些日子一起围炉煮茶煮出来的交情?云丫头居然请了那丫头上门,也不知道那丫头又要演什么戏了。
“进宫吧。”裴靖川出了府,长腿一跨,上了马,稳稳地坐在马背上,手握缰绳,直接往皇宫的方向去。身后的两个小厮也赶忙上马,赶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