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和拿着针管，她将身体的重量全都压在椅子靠背上，态度散漫，“待会注射到酒里给他们端过去吧。”
这会儿才是第一轮。
客人还有二十来个。
她不急着下手。
佳芙点头，她磨着牙齿，就算隔着面具也能感受到她对余卿的渴望——她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咬断他的脖子。
第二轮也很精彩。
骰子碰撞。
像心跳声。
一下下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它停下了，心跳也猛地停顿了一下。
那个可怜的女孩子扔出了六个一。
女孩刷一下面如白纸，她下意识想要反抗，她拿出了武器。
没用的。
无谓的挣扎。
贪婪的野兽舔着嘴角，露出了獠牙，充斥着无尽恶意哄笑声在观众席爆发。
他们像是受到牵引一般，一个个站起来，盯着她。
纵然在进入副本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她是第一次参加副本，表情是无法掩饰的慌乱与惧怕。
凉意顺着背脊往上爬，大脑也跟着变得空白。
她无助地将目光投向观众席的第一排，发现无人救她。
他们避开了她的目光，看向别处。
她哆嗦着站在光鲜亮丽的舞台上。
多可怜，多可怕。
一张张哭脸呈包围状涌上，他们伸手想抓住她，距离越来越近，强烈的压迫感令她呼吸困难。
她猛地回头想要斥责服务员作弊，她想说，你出老千。
在暖色的灯光下，穿着西装的服务员托着下巴，无动于衷的坐在椅子上，他的手指玩弄着桌上骰子，从容不迫地看着她，就像在看一场无聊又可笑的闹剧。
你逃不掉的。
千言万语都梗在喉咙里。
终于，站于中央的少女崩溃了，她腿软跌倒在台上，眼神空洞绝望，像被困于玻璃罩中的折翅蝴蝶。
“请遵守规则。”
这时，台上的服务员抬起胳膊，似威胁似警告般威慑着台下蠢蠢欲动的众人。
他上前蹲在女孩身旁，嘴唇贴着她的耳朵，他们亲昵的姿势如情人低语，“亲爱的客人，我为你祈祷。”
剔骨刀穿过脑袋，额头的小点闪着光。
她的瞳孔逐渐涣散，再也不会有焦聚了。
第二轮，真正开始。
服务员歉意地冲观众席深深地鞠了一躬，“很抱歉，破坏了诸位的观赏体验，接下来，我一定会尽力弥补我的过失，让诸位满意的。”
说完他拖着尸体走向桌子。
他像扔死猪般将人摔到赌盘上。他先是戴上手套，轻轻地摸着肌肉的纹理，随后剔骨刀挑着肌肤，破开表皮，没入血肉之中。
他的手法很娴熟，下刀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
一道血线从头顶划至脚后跟。
他就顺着这道血线将其掰开，平日里隐藏在体内的器官，此刻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气中，映入每个人的眼里，红白相织的颜色冲击着他们的感官，喉咙里一阵干涩。
“哕——”
饶是见证过诸多血腥场面的玩家都忍不住捂嘴作呕。
尽管不是头一次看，可这种同类被杀掉所带来的危机感让他们本能感到恐惧和颤栗，给他们生理上带来各种不适。
他们干呕的声音吵到了服务员，他抬头，定定地瞧着他们。
有玩家应激似地肌肉紧绷。
好在服务员只是睨了他们一眼便低头，依旧轻柔地转着刀柄，尽情探索。
切断血管，剖出心脏。
沾了血的手套往下淌着绯红的液体。
那颗红彤彤的不规则肉块在他的手心一下一下地跳动着。
“现在拍卖的是编号4687的客人心脏。”
他喊道，“有谁愿意出价？”
“十万！”
“二十万！”
“……”
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喧嚣热闹。
与这般热闹的场景截然相反的是第一排的鸦雀无声。
所有玩家僵住般没有反应。
宁栖抿了下嘴，这惨忍的一幕令他觉得全身血液似是凝固一般，冷得他轻颤。
他知道他又开始犯病了。
“宁栖。”
余卿拍了拍他的手背。
少年的手心也是冰冷的，没有温度。
他担忧的望着宁栖，“你怎么了？”
“没事。”宁栖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他顿了顿，哑声道：“如果，如果……真的成了这里的一员……”
“不会的！”
余卿打断了他的话。
他像是安慰宁栖又像是安慰自己般重复着，“肯定不会的，不要总讲这种话，宁忧妹妹肯定不会是其中之一的。”
“嗯，不会的……”
宁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他下意识抓紧了脖子上的项链，摸着蛇形的玉石，他定了定心神。
不会的。
宁忧一定没事的。
“他们在讲什么？”他们之间的交流引起了佳芙的注意，她好奇地勾着头瞧，“窃窃私语什么呢？”
“管他呢，说不定在交代遗言。”
昔和随口敷衍，她双眼发光，直直地盯着场上的艺术品。
没错，就是艺术品。
流淌的血液在桌子开出艳美的花。
糜烂、惊艳。
它尚未干涸，颜色是那么的鲜亮。
白骨和血肉相连，刀锋流畅地在皮肉游走，这一切在她眼里就像是作画。
真美。
这场景与百年前的那一幕交叠。
一个看不清面孔的人站在相同的位置，同样拿着刀划开皮肉，摘取内脏。
只是现在身份对调，他们成了屠夫，举起了砍刀，做着那些家伙曾经做过的一切。
觥筹交错间，决定死生。
骰子转动间，交易达成。
每一声碰撞就是一次心跳。
掌握杀生大权的感觉真愉悦。
“上去吗？”
昔和欣赏着服务员们瓜分着美食，她转着针尖，冷冽的白光在空中划了个圆。
她慢悠悠道：“光看着也太无趣了，不如搞点乐子？”
乐子？
好啊。
佳芙瞬间激动起来，她压住想要冲出喉咙的尖叫，语调因为过于起伏的情绪而变得奇怪，“好啊，搞一场狂欢吧！”
她就喜欢这样的！
跟她一样疯！
佳芙向她伸出手，她眨眼，“一起上去吧。”
少女颔首，“好。”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佳芙接过少女手里的针管，学着她一样用针管盘住头发。
两人对视一笑，手拉手冲上台。
由于抢食的家伙太多了，她们的动作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直到佳芙故意一脚踢开趴在桌子捡肉吃的其它怪物，嚣张跋扈地命令道：“让开，别挡道！”
她踩着椅子站在桌面上，顺带还拉着昔和一起。
其他服务员挨了揍，正要怒气冲冲的反击时发现揍人的是佳芙后他们目光忌惮的退却了。
佳芙疯子的名号在金玉绮梦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不敢招惹。
再加上她身边的那位来头也不小……
柿子要挑软的捏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