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诞辰宴来的皆是些名门望族,又或是些凭着本事一步步爬上高位的寒门。
傅年坐在夏玦身边,面对那些不善的眼光,大方自然得像是全然不察一般。
夏玦更是分不清这些目光意味着什么。
两个人动作自然地给对方夹着菜,倒显得打量他们的才是供人取乐的丑角。
皇帝高高在上,坐在黄金制成的主位。
他慢悠悠抬起酒杯:“今日老三诞辰,皇后特此在宫中摆宴,同时也欢迎秦越使臣。”
秦越来的使臣很符合秦越人的长相。
尖嘴猴腮,头发没多少,就算戴着帽子都遮不住那光秃的头。
他的声音沙哑,透着股阴森的感觉:“大夏陛下,吾王谴吾为三皇子殿下庆生。”
他鞠着躬,语气却一点不见恭敬。
随着他一同来的十多个手下推着一个巨大的笼子上来。
笼子由黄金打造,金灿灿的险些把人眼睛闪瞎。
那巨兽毛皮雪白,一个爪子有成年男性的头颅那般大。
使臣直起身,走到巨笼旁边:“陛下请看,此乃我国珍宝,雪原霸主,特此献给陛下。”
巨兽慢悠悠转身,众人这才发现,这是一头成年雪狼。
却比平常见到的更加庞大。
它竖瞳扫过谁,谁就一身汗毛竖起。
偏偏夏靖安当了几年的皇帝,心高气傲,觉得就算是如此野兽对他这位天子也不敢造次。
竟然越过侍卫走到巨兽面前。
巨兽被关在笼子里本就情绪不佳。
又被夏靖安那明晃晃的龙袍闪的刺了眼。
何况区区人类,居然敢这么看着它这位雪原霸主。
霎时间被激怒,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夏靖安发出怒吼。
猩红的口腔配着锋利的獠牙,让夏靖安不得不后退几步。
可天子怎么能被一只野兽吓破胆,夏靖安恼怒不已。
命令秦越的使臣将这畜生拖下去宰了,再将皮毛剥了做成大氅,算作三皇子的诞辰礼。
就在此时,形势骤变。
秦越来献宝时只考虑了笼子的美观,却未考虑黄金怎受得了这巨兽一口锋利的牙。
又或是,本就知道,故意为之。
巨兽啃断了那豪华的栏杆,嗓子里不断发出威胁般的低吼。
这时的夏靖安也顾不得什么天子的威严了,吓得连连后退。
整个宴会乱成一锅粥,有的宾客怕的缩到了餐桌底下。
选的会客厅大的离谱,侍卫就算想护驾,也与皇帝隔着老远。
夏靖安眼看着獠牙与自己越来越近,腿一软竟然跌坐在巨狼面前动弹不得。
就在那狼牙快要碰到夏靖安时,一个身影挡到了他面前。
只见那人手握一只银筷。硬生生捅穿了那只雪狼的上颚。
就在雪狼痛的眯眼后退时,侍卫才赶到,一举将那野兽砍杀。
夏靖安这才有心思看救了自己的是谁。
那挺拔的身姿,让夏靖安想起了那位镇国将军,傅清安。
傅年挪动双臂,离开轮椅,双腿无法用力,让他行的礼都看着十分古怪。
傅年:“臣救驾来迟,请陛下责罚。”
夏靖安这才认真打量起这位自己为废太子选的王妃。
就算双腿残疾,上半身依旧挺拔。
夏靖安立马将傅年扶起:“爱卿说的什么话,若没有你,朕今日定要被这群纯奴才害死。”
如果不是傅年离得近,又有心,他这个皇帝早就被那野兽当作口粮了。
傅年被扶到轮椅上坐着。
夏靖安大发雷霆:“你们几个双腿健康的,竟还没有人家划着轮椅来的快。”
怒得全然不顾语言戳到傅年的伤口。
夏玦跌跌撞撞的跑来傅年身边。
就算他再傻再不懂事,也知道面对如此野兽,他的小年哥哥肯定同他一样害怕。
夏玦笨拙地抚摸着傅年的头:“小年哥哥不怕。”
傅年释然一笑,全场皆在关心那位皇帝,只有这个小傻子跑来关心自己。
皇帝这才想起关心傅年:“爱卿可有哪里不适。”
傅年抬起臂膀:“陛下不必担心,只不过被那畜生的牙划了道口子。”
傅年说是一道口子,实则又深又长,鲜血流的半边身子都是。
皇帝立马唤来太医为傅年包扎。
夏玦在旁边急得一双眼睛红彤彤的。
幸而大夏已经有了麻沸散,不然那药草对伤口的刺激都能让傅年倒吸一口凉气。
傅年用那只完好的手替夏玦擦着泪:“傻王爷,哭什么?”
夏玦边哭边说:“小年哥哥流了好多血,肯定很疼。”
傅年看着好笑,隐约的疼痛都好似没了:“笨死了,又不是你受伤了。”
夏玦撇着嘴,决定不和他的小年哥哥说话了。
这时收到消息的苏毅然也赶来了,连忙问太医:“太医,我家少将军手没事吧。”
太医包扎好,正在开药:“没事,幸而这伤口只是看着深,实则没伤到骨骼筋脉。”
太医:“这副药将军三餐后一刻钟服用,忌生冷,荤腥也少沾。”
苏毅然听得认真,夏玦也跟着点头。
太医又开了些涂抹的药膏,并嘱咐小心傅年今夜发热便向皇帝告退了。
夏靖安:“傅爱卿,这几日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的药材朕的太医院你随时去。”
傅年又想跪下谢恩,被皇帝拦住:“伤好了,便来上朝吧。”
众人明白了这句话,意思是傅年救驾有功,算是回归朝堂了。
夏璘站在一旁脸色晦暗不明。
这场诞辰宴的主角本该是他,却因为这群愚蠢的秦越使臣,让傅年成了焦点。
如玉的面孔因为嫉妒变得狰狞。
夏靖安这才想起夏璘:“老三,这诞辰宴改日朕给你补办,而今众卿都累了,便散了吧。”
皇帝提出的事,谁敢不从,宾客一一告退,傅年也和夏玦坐着马车回了府。
只留夏璘和唐皇后母子俩守着这空荡又凌乱的宴客厅。
唐皇后:“璘儿,而今傅年那残疾的废物也得重视起来了。”
说完便甩袖离开。
夏璘恨得牙痒,年少时便被拿来和傅年日日比较,说他天龙之子却比不过小将军。
父皇又让那废柴老七做了太子,如今被废却又未立新的储君。
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又将他20岁的诞辰宴毁了。
当真是狼鼠一窝。
他的仇恨早就突破理智,全然忘了那匹狼是秦越献来的,只将所有过错安加在傅年和夏玦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