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惊看到胡不言那副惫懒模样,又瞥见地上生死不知的沈漫飞,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他顾不得尊卑,高声喝道:“你在干什么?!没看见沈兄受了重伤吗?!”
他一个箭步冲到沈漫飞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对方扶起,同时急声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干的?!”
胡不言被黄惊吼得一哆嗦,慢悠悠地坐起身,掏了掏耳朵,仿佛嫌黄惊太吵,嘟囔道:“哎呀,嚷嚷什么……一群不开眼的毛贼,趁着婺州城内空虚,想来道爷我这里打秋风,讨点钱花花。这道爷我能答应吗?这不就……下手稍微重了那么一点点。” 他伸出小拇指,比划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脸色猛地一白,嘴角不受控制地溢出一缕暗红色的鲜血。他试图抬手擦去,手臂却无力地垂下,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直挺挺地从躺椅上摔向地面,“砰”地一声,溅起些许尘土。
“胡道长!”黄惊心头巨震,这才注意到胡不言身下那被摊躺椅遮挡住的、面积更大的血迹!原来他并非安然无恙,而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刚才那副模样完全是强装出来的!
此时,杨知廉单脚蹦跳着冲进了院子,看到满院尸体和倒下的两人,惊得目瞪口呆:“我靠!这……这怎么回事?!”
黄惊没空详细解释,语速极快地下令:“杨兄,你受伤不便,留下来帮我照看!周兄弟,劳烦你速去城内最大的医馆,购买三七、血竭、白及用于止血化瘀,再买些甘草、绿豆、金银花,还有……尽量多买几种常见的解毒丹药,如牛黄解毒丸、紫雪丹之类,快去!” 他刚才已经给沈漫飞把过脉,知道对方不仅受了很重的内伤,还中毒了,黄惊虽然精通医理,但不确定对方用何种毒,只能广撒网了。
周昊临危不乱,重重点头:“明白!黄少侠放心!” 转身便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黄惊和杨知廉合力,小心翼翼地将胡不言和沈漫飞抬进房内,并排放在床榻上。黄惊先是再次仔细探查沈漫飞的脉象,确认其外伤虽重,但更麻烦的是内腑震荡和那诡异的毒素正在缓慢侵蚀心脉。他迅速取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先为其清理、包扎最严重的伤口,暂时稳住外伤。
随后,他立刻转向胡不言。一搭脉,黄惊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胡不言的伤势远比沈漫飞更重!脉象紊乱不堪,五脏六腑皆有损伤,尤其是心脉附近,一股阴寒歹毒的内息盘踞不去,不断破坏着生机,同时也有中毒的迹象。他能撑到现在,全凭一口精纯无比的内息吊着,但也已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这牛鼻子……伤得这么重,刚才还装得跟没事人一样……”杨知廉在一旁看得真切,又是着急又是佩服。
黄惊不敢怠慢,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先取出银针,手法娴熟地刺入胡不言周身几处大穴,暂时护住他的心脉,减缓毒素和内伤的扩散。但他身上携带的药材有限,对于这种复杂的内伤和未知的剧毒,效果有限,只能暂时稳住情况。
“水……给我弄点温水来!”黄惊对杨知廉说道。杨知廉连忙单脚跳着去倒水。
黄惊看着床上气息微弱的两人,尤其是面如金纸的胡不言,心中充满了后怕与愤怒。若不是胡不言拼死保护,恐怕沈漫飞早已遭遇不测。这些黑衣人是谁派来的?目标究竟是沈漫飞,还是……自己?亦或是,与那即将开启的陵寝有关?
他想起胡不言昨日所言——“这风云变幻的时候,怕是快要到了。” 没想到,风暴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猛烈!
就在这时,周昊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怀里抱着好几个药包和一个药箱:“黄少侠,药买来了!按您说的,止血化瘀的和解毒的都买了些,还有医馆大夫推荐的一些治疗内伤的丸药!”
“好!”黄惊立刻接过药物,开始紧急配制。他先挑选了几味药性温和的解毒药材,混合捣碎,用温水化开,小心翼翼地分别给胡不言和沈漫飞灌服下去,希望能暂时压制住毒性。
随后,他又拿出治疗内伤的丸药,但胡不言伤势过重,已无法自行吞咽。黄惊略一沉吟,毫不犹豫地将丸药放入自己口中嚼碎,然后渡入真气,助其化开药力,再缓缓度入胡不言喉中。
杨知廉和周昊在一旁看着,屏息凝神,不敢打扰。
做完这一切,黄惊额头上已满是汗水。他再次为两人把脉,感觉他们的脉象似乎稍微稳定了一丝,但依旧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
“暂时……只能做到这样了。”黄惊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疲惫,“他们伤势太重,尤其是胡道长,需要静养和持续用药。今晚是关键……”
他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中沉重无比。明日便是进入陵寝之时,而此刻,两位重要的同伴却生命垂危。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一切计划。
“妈的,别让老子知道是谁干的!”杨知廉咬牙切齿,眼中满是怒火。
周昊则握紧了拳头,低声道:“黄少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
黄惊看着床榻上昏迷的两人,又看了看身边受伤的杨知廉和一脸关切的周昊,一股强烈的责任感涌上心头。他必须保护好他们,也必须弄清楚背后的真相。
夜色渐浓,小院内的血腥气尚未散尽,而一场关乎生死的守护,才刚刚开始。明日陵寝之行,又该如何应对?黄惊感到肩上的担子,从未如此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