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壶还冒着热气,那片贴在秘境光膜上的茶叶已经烧成了灰。
楚玄霄没动。
他坐在石台上,手搭在壶把上,眼睛看着天。
刚才那一战没人敢再上前,可他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
天空变了。
不是慢慢阴下来的,是一眨眼的工夫,四面八方的云全往这边涌。黑压压的一片,像有人拿锅盖扣了下来。
风也停了。
空气变得沉,吸一口压得胸口闷。
“哎?我手机怎么自动开直播了?”沐清歌低头一看,背包里的设备屏幕亮着,前置摄像头正对着天,“卧槽!弹幕炸了!‘天上那个是不是雷劫?’‘玄霄哥哥要渡劫了?’‘这特效太真了吧,我家wiFi都卡了’。”
她抬头看楚玄霄:“要不咱先撤?感觉要下雨了。”
楚玄霄摇头。
他右手一抬,粗陶茶壶离手飞出,在空中转了个圈,壶嘴对准乌云,猛地一喷——
一道银白色雷光冲天而起,笔直扎进云层。
没有声音。
但整片天抖了一下。
云翻滚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搅动了。
下一秒,紫雷落下。
不是一道。
是一条。
像龙一样从天劈下,正中楚玄霄面前十步远的地面。
轰!
地炸了。
十丈深坑出现,焦土裂成蛛网状,一直蔓延到秘境光膜边缘。裂缝里还有电光跳动,滋啦作响。
沐清歌被气浪掀得后退两步,背包差点甩出去。她手忙脚乱按住设备,镜头正好拍到坑底残留的雷纹。
“我靠!这雷……好像和你之前泡茶留下的印子一样!”她盯着屏幕大喊,“你们快看!弹幕也发现了!‘茶渍路线和雷痕完全重合!’‘这不是巧合,这是规则级操作!’”
楚玄霄坐着没动。
他的头发微微竖起,发丝间有细小的紫电游走。金瞳闪了一下,又恢复平静。
识海里,系统提示浮现:
【检测到天地雷灵共鸣】
【万倍返还协议触发】
【雷系抗性+50%】
【体质进化:混沌体·雷灵初现】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左手抬起,指尖一缕紫雷缠绕,转眼化为灰烬。
“有意思。”他说。
这时候,云层深处有一点红光闪了一下。
血魔老祖的幻影藏在雷云阴影里,只露出半张脸。他嘴唇微动,心魔咒无声释放,直扑楚玄霄识海。
咒语刚靠近,就被一圈无形场域挡住。
滋——
雷光炸开,幻影猛地一颤,脸上浮现裂痕。
他想退,可慢了一瞬。
沐清歌手里的直播设备高清模式自动锁定异常能量波动,咔嚓一声,把幻影溃散前的画面截了下来。
“拍到了!”她瞪大眼,“刚才那个是人吗?还是鬼?弹幕说好像是血魔老祖的分身!”
楚玄霄闭着眼,嘴角微扬。
他没出手,也没驱逐。
只是任由体内雷灵气息自然扩散,像呼吸一样平常。紫电在他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连衣服都没吹动一下。
幻影彻底消散前,留下一句话:“竟掌握了雷灵体……有趣……”
声音飘向远方。
楚玄霄睁开眼,看向血雾离去的方向。
“这雨,下得巧。”他说。
话音刚落,第二道雷落下。
这次不是冲他。
是冲天。
整片云层炸开,紫色雷霆交织成网,覆盖方圆十里。远处逃走的修士纷纷停下脚步,抬头看天。
崂山派长老刚走出百米,回头一看,脸色惨白。
“那是……雷劫引动?可他根本没结丹啊!”他声音发抖,“怎么可能直接引来天雷共鸣?”
其他宗门的人也都傻了。
有人掏出通讯符想传讯,结果符纸刚点燃就被空中落下的静电点着了,烧了个干净。
秦无涯站在山坡上,葫芦挂在腰间,仰头望着。
他没靠近。
他知道现在不能打扰。
“老东西,你惹错人了。”他低声说,“人家不是怕你来,是根本没把你当回事。”
直播间热度突破三百万。
标题瞬间变成《玄霄哥哥引雷成阵!疑似觉醒失传体质》《茶道通天?雷纹与茶渍轨迹完全吻合》《血魔分身现身被反杀,主播现场录屏》。
666军团开始刷屏:
“老公用眼神劈雷!”
“建议查他!肯定偷练了九天应元雷法!”
“别人渡劫是求生,他是请客吃饭!”
技术流观众已经开始分析雷频波段,发现与楚玄霄过往所有“意外”释放的能量波动存在高度一致性。
“我怀疑他每次泡茶都在偷偷改写天地规则。”一个Id叫“物理修仙”的网友留言,“这不是天赋,是作弊器。”
楚玄霄不知道这些。
他只知道,刚才那一道雷下来,体内的九转玄火丹有了反应。
火与雷在经脉里碰撞,不是冲突,是融合。
像钥匙找到了锁眼。
他抬起右手,掌心朝上,一缕紫电缓缓凝聚,没有灼烧感,反而很温顺。
茶壶飞回他手中,壶身多了几道细纹,像是被雷劈过,又像是一种新的符文。
他轻轻敲了三下壶壁。
叮、叮、叮。
声音不大,但每一下都让空中的雷云震一次。
第三声落下,乌云开始退散。
阳光重新照下来,落在焦土坑上,蒸腾起一阵白烟。
沐清歌凑过来:“你刚才是不是……控制雷了?”
楚玄霄不答。
他低头看了看茶壶,发现壶底裂痕竟然愈合了。不是修补的那种,是像从未碎过一样。
“你这个茶壶有问题。”沐清歌指着说,“它刚才吸收雷了!我录到了!”
楚玄霄把壶放回桌上,顺手添了点茶叶。
水还没开。
但他已经倒了一杯。
茶香飘出来,混着焦土味,居然不难闻。
“你信命吗?”他忽然问。
沐清歌一愣:“啊?”
“有些人拼死拼活,一辈子摸不到门槛。”楚玄霄吹了口气,“有些人喝杯茶,天就自己来敲门。”
沐清歌听不懂。
但她知道,这话不是对她讲的。
是讲给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听的。
她低头看直播,弹幕还在狂刷:
“玄霄哥哥装完了,我替他谢谢大家。”
“建议封号,这游戏平衡炸了。”
“他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故意留在这里等雷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
是一群。
楚玄霄没抬头。
他知道是谁来了。
李四背着个破布包,满脸是汗地跑过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散修,全都带着伤。
“楚前辈!”李四跪下,双手捧出一把碎剑,“这是我在营地边上捡的!剑上有血,还有……这个符文!”
楚玄霄看着那把碎剑。
剑刃断裂处,有一道暗红色的纹路,像干涸的血迹,又像某种禁制。
他伸手接过。
手指碰到剑的瞬间,茶壶突然震动了一下。
壶嘴冒出一缕紫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