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云层，落在楚玄霄肩上。他手里那块瓦片已经摆好，和其他碎片围成一圈。地面还冒着淡淡的焦味，裂缝边缘微微发亮，像是有股看不见的力量在缓慢修复。
茶摊的石桌还在原地，粗陶茶壶搁在中央，壶嘴朝东。
第一道脚步声响起时，他没有抬头。
来人穿着金丝法衣，鞋底沾着红土，走到三步外停下。他双手捧出紫檀木盒，声音放得极低：“南岭苏家，恭贺前辈渡劫成功。”
楚玄霄看了他一眼。
这人呼吸不稳，经脉空虚，眼神飘忽，明显是家族里不受重视的角色，这次来也不是为了结盟，而是想赌一把机缘。
他没接盒子，也没说话，只是提起茶壶，倒了杯水。
清水入杯，香气却冲天而起，空中凝出一滴露水，啪嗒落进杯中。
那人愣住。
后面两道身影已经走近。
一个背剑少年单膝点地，抱拳行礼：“玄天宗外门执事奉老祖之命，请前辈移步宗门，讲法三日。”
另一个拄杖老者喘着气走来，法杖落地时带起一道微光，他张口就喊：“散修联盟共推七十二贤，诚邀前辈出任盟主！”
楚玄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三人同时闭嘴。
他放下杯子，手指轻敲桌面。那一圈瓦片突然震了一下，地面微颤，碎石自动归位，原本破烂的茶摊区域竟浮现出几个石墩轮廓，像是凭空长出来的座位。
“坐。”他说。
三人对视一眼，慢慢坐下。
楚玄霄又倒了三杯水，分别放在他们面前。水汽升腾，隐约有符文流转，但谁都不敢碰。
他这才开口：“你们带来的东西，我不收。话说完，就可以走了。”
苏家特使脸色一变：“可这寒髓玉……”
“我不缺资源。”楚玄霄打断他，“也不需要地位。”
背剑少年低头，没再争。他知道这是秦无涯交代过的——别惹麻烦，留下话就行。
老者握紧法杖，杖底符纸悄悄滑出半寸。他想试试楚玄霄有没有防备，指尖刚动，忽然觉得识海一震，像是被人从内部撞了一拳。
他猛地咳嗽，嘴角溢血。
楚玄霄看着他，语气不变：“窥灵符？用错了地方。”
老者慌忙收回手，连滚带爬起身告退。
另外两人也赶紧离开。
楚玄霄没拦。
他闭上眼，识海里系统界面正在刷新。
【检测到“千年寒髓玉”，返还单位+500万】
【检测到“窥灵符激活”，触发反向侵蚀，对方识海震荡，返还单位+200万】
【当前信仰之力储备：1.8亿单位】
他睁开眼，嘴角微动。
这才刚开始。
第二波人来得更快。
一辆飞舟悬停街口，舱门打开，走出五名丹阁弟子，抬着三口大箱。领头的是个圆脸女子，笑得灿烂：“东域丹阁献上百年灵乳十坛、九转还魂丹三粒、聚灵阵图一副，请前辈笑纳！”
楚玄霄点头：“放下吧。”
箱子落地，灵气四溢，周围空气都变得粘稠。
他们刚退下，北荒九部的人就到了。九个披兽皮的男人跪在地上，额头贴地，身后跟着一头三足白鹿，角上挂着一枚晶石。
“献上异兽卵一枚，愿供前辈驱策！”为首之人高声喊。
楚玄霄扫了一眼那卵。表面有裂纹，能量不稳定，明显快孵化了，但不是善类。
他抬手，那卵突然震动，咔嚓一声，从中裂开。一只灰扑扑的小鸟掉出来，扑腾两下飞走了。
众人傻眼。
楚玄霄说：“活物不留。”
话音未落，又有七八支队伍涌来。
有送神兵的，长刀插地，嗡鸣不止；有送古籍的，竹简堆成小山；还有直接搬来整块灵矿的，说是采自昆仑地脉。
礼物越堆越高，几乎盖住石桌。
有人开始互相较劲。
“我们丹阁送的是顶级资源！”
“我们北荒献的是血脉至宝！”
“我散修分会愿奉前辈为尊，共享所有情报！”
吵闹声越来越大。
楚玄霄忽然抬起右手，轻轻一敲桌面。
那一圈瓦片瞬间亮起淡光，所有礼物离地悬浮，按类别分开——左边是丹药，右边是兵器，中间是典籍，前方是活物和材料。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
所有人都安静了。
他站起来，走到桌前，看着满地堆叠的“诚意”。
“你们每一个，都不是单纯来祝贺的。”他说，“有人想探我深浅，有人想借我名声，有人背后藏着别人的手。”
没人反驳。
他继续说：“我可以收下这些东西。每一件，都会让我更强。你们送的越多，我得的越多。这就是你们的算计，也是我的机会。”
人群中有人脸色发白。
楚玄霄看向东南角一个戴面具的男人。那人袖口藏符，正偷偷记录他的动作轨迹。
他手指一弹。
一张符纸飞出，精准贴在那人额头上。符纸燃烧，那人惨叫一声，倒地抽搐。
“下次别来。”楚玄霄说。
其他人纷纷后退。
他转身回到座位，坐下，提起茶壶倒水。
“东西留下。”他说，“话也说完。现在，都走吧。”
全场寂静。
片刻后，有人开始撤退。
苏家特使临走前回头望了一眼，眼中不甘。同伴拉他走，他挣扎了一下才离开。
玄天宗执事恭敬行礼，悄悄把一枚传讯符压在石桌缝隙里。动作很轻，但楚玄霄看见了。
散修长老走得最快。他刚转过街角，法杖底部的符纸突然自燃，火光一闪即灭。他整个人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其余人陆续离去。
茶摊恢复安静。
楚玄霄闭上眼。
识海中，一幅由系统生成的图谱缓缓展开。上面布满红点，每一个都代表一个心怀不轨的势力。有些红点连着线，指向同一个源头。
他睁开金瞳，目光扫过那堆满礼物的石台。
低语响起：“邀约？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
他低头继续摆弄瓦片，手指一抹，那片瓦边缘浮现出细密纹路，像是某种阵法的核心。
远处高楼，一台伪装成空调外机的摄像设备正在运转。镜头对准茶摊，信号稳定传输。
楚玄霄没管。
他拿起茶壶晃了晃，里面还有半壶水。
阳光照在壶身，映出一道斜影。
影子落在瓦片上，恰好与纹路重合。
一瞬间，整圈碎片同时亮起微光，地面震了一下，随即归于平静。
他不动声色，把壶放下。
街对面，一个穿黑袍的人站在阴影里，手里握着一块碎镜。镜面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血色宫殿的轮廓。
他盯着茶摊方向，嘴唇微动，似乎在念什么咒语。
楚玄霄抬头，看向那个位置。
黑袍人立刻隐入墙后。
楚玄霄没追。
他伸手摸了摸腰间的茶壶，另一只手轻轻抚过石桌边缘。
瓦片上的纹路还在发光，越来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