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在茶摊中央，水渍还没干透。楚玄霄闭着眼，手指搭在茶杯边缘，指尖微微发烫。他刚融合完“醉仙步”的大道规则，识海还在震荡，身体像被塞进一团滚烫的铁砂。
地面的水光突然晃了一下。
不是风吹的。
那层薄水原本映着天光，此刻波纹扭曲，底下浮出五道黑影。它们贴着地底移动，速度极快，关节处闪着暗红符文。
楚玄霄睁眼。
金瞳一闪即收。
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指腹在杯壁轻轻一蹭。这动作太小，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下一秒——
轰！
五具血色傀儡破土而出，爪子撕裂空气，直扑石桌。木椅当场炸成碎片，石桌被掀翻，茶壶飞出去，在半空洒出一道水线。
沐清歌站在三步外，直播球已经亮起。她正要把手抬起来结印，喉咙刚发出半个音节。
就在这时，角落里趴着的阿斑猛地抬头。
它右眼的茶梗眼罩“啪”地崩开，绿光炸射而出。身形一跃而起，快得只剩残影。第一扑就撞上最前面的傀儡，前爪横扫，直接把那东西拦腰撕成两截。
碎块落地时还在抽搐。
其余四具傀儡刚转头，阿斑已经杀到第二具身后。它后腿蹬地，腾空翻转，一口咬住对方脖颈，獠牙贯穿金属脊骨，“咔”地一声拧断。
第三具刚抬起手臂，阿斑尾巴横扫，将它抽得侧飞出去，撞向第四具。两者纠缠瞬间，阿斑落地翻身，前爪拍地，一股白气从掌心爆发，震得两具傀儡关节爆裂。
第五具反应最快，转身就想遁入地下。
阿斑低吼一声，四肢肌肉暴涨，一步跨出就是三米远。它跃至半空，双爪合拢，如刀劈下，硬生生将那傀儡从头顶裂开，黑红液体喷了一地。
战斗结束。
不到七息。
阿斑落地，喘了口气，嘴角渗出血丝。它低头舔了舔前爪，那里有一道细小的划痕，伤口泛着淡紫。
它走到楚玄霄脚边，用鼻子轻轻拱了下裤脚。
楚玄霄看了它一眼。
没说话。
他抬起袖子，轻轻一扬。
地上五具傀儡残骸中飘出的黑气，像是被什么吸住，全部钻进他衣袖。黑气进入的瞬间，他袖口布料微微鼓起，又迅速平复。
系统在他识海弹出提示：
【检测到《噬魂诀》残留能量，标记来源……待处理】
楚玄霄低头看袖口。
唇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把茶杯放回桌面。虽然桌子翻了，但他随手一碰，那杯子竟稳稳立住，像长在地上。
沐清歌终于稳住直播球。
镜头晃了几下才对准现场。她嘴唇有点抖，但眼神亮得吓人。刚才那一幕全录下来了，尤其是阿斑变身的瞬间，她敢打赌，这条视频能冲上星网热搜第一。
她张嘴想说点什么，比如“刚才太危险了”，或者“你没事吧”。
但她没说。
因为她看到楚玄霄的表情。
那人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像是刚才掀桌子的不是傀儡，而是风刮倒了个垃圾桶。
她把话咽回去，默默调整焦距，把五具傀儡的残骸拍清楚。每一具断裂处都有符文闪烁，那是《噬魂诀》的烙印。
她认得这个功法。
血魔老祖的招牌。
千里之外，一处幽深洞窟。
岩壁插满人骨，地面铺着干涸的血痂。血魔老祖盘坐在一朵由怨灵凝成的黑色莲花上，手中捏着一面血镜。
镜子里正播放茶摊的画面。
五具傀儡接连被撕碎，阿斑一爪劈开最后一具的瞬间，血镜“啪”地炸裂。
碎片扎进他手掌，他却没松手。
一口黑血喷出来，落在莲花中心。那朵花瞬间枯萎一片花瓣。
他盯着自己颤抖的手，声音压得很低：“居然是上古圣兽后裔？”
他本想用傀儡试探楚玄霄的状态。顿悟之后必有虚弱期，这是常识。他派出五具炼尸傀儡，每具都注入一丝本命魔气，只为感知对方反应。
结果……
他不仅没探到虚弱，反而察觉到一股压制性的气息。那条白虎出手时，体内血脉波动几乎引发天地共鸣。
更可怕的是。
他留在傀儡中的魔气，竟然消失了。
不是被净化，不是被击散。
是被“吃”掉了。
就像泥牛入海，连个响都没有。
他猛地抬头，看向远方。
“那个男人……根本没动手。”
“他让一只狗杀了我的傀儡。”
他咬牙，想掐出一道咒印重连监控。
可就在他抬手时，丹田突然剧痛。
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内部啃食他的经脉。
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噬魂花田正在枯萎。那些靠吞噬他人神魂成长的魔植，叶片一片片发黑卷曲。他引以为傲的《噬魂诀》运转滞涩，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这不是受伤。
这是反噬。
而且是高等级的因果反噬。
他瞪大眼，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送出去的魔气……被返还了？”
“还被放大了？”
他咳出第二口血，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惧。
楚玄霄站在原地，茶杯还在手里。
他感觉到系统传来一阵温热，像是吞了颗暖丹。识海深处，那团来自“醉仙步”的规则信息开始加速融合，速度快了三倍不止。
他知道原因。
刚才吸收的魔气，不只是能量，还带着《噬魂诀》的部分运行轨迹。系统自动解析后，直接转化成对自身功法的理解加成。
偷袭不成。
反被当养料。
楚玄霄抬手，理了理袖口。
低声说了句：“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风过处，一片烧焦的傀儡碎片被卷起，旋即化为灰烬。
沐清歌还在拍。
她把镜头缓缓拉近，对准阿斑的右眼。那只眼睛原本浑浊，现在隐约泛着金光。茶梗眼罩彻底碎了，掉在地上，沾了血。
她忽然想起什么。
上次阿斑帮楚玄霄挑茶叶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那么脏的狗，怎么分得清“明前龙井”和“雨前毛尖”？
原来它一直装傻。
她低头看了眼直播数据。
观看人数已经突破八十万。
弹幕疯狂刷屏：
“那是老虎吧？！”
“刚才那一跳我手机差点摔了！”
“玄神的狗都比我强！”
“求狗哥收徒！”
她嘴角忍不住翘起来。
这次素材炸了。
她把镜头转向楚玄霄。
那人正低头喝茶，仿佛刚才的事跟他没关系。她张嘴，想问一句“你早就知道阿斑是圣兽吗”。
话到嘴边，又停住。
因为她看到楚玄霄的手。
那只手放在茶杯上，指尖微微发颤。
不是害怕。
是兴奋。
就像是猎人看到猎物踩进了陷阱，但陷阱其实是他自己挖的。
她忽然觉得有点冷。
这个人……
真的只是个摆茶摊的？
阿斑趴回角落，舔着伤口。
它知道刚才那一战不能留手。傀儡爪上有蚀灵毒，普通修士挨一下就得废半年。但它硬扛了，就是为了抢时间。
它抬头看楚玄霄。
那人也在看它。
一人一虎对视几秒。
楚玄霄点点头。
阿斑收回目光，闭上眼。
它右眼的金光慢慢褪去，但眼眶周围留下一圈淡淡的绿色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印记。
沐清歌把这一幕录了下来。
她没再说话，只是默默把直播画面上的“实时分析”功能打开。AI开始扫描阿斑的体型数据，对比古籍图鉴。
结果跳出一行字：
【匹配度97.3%：疑似上古四象圣兽——白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