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巷子里的灯还没灭。
楚玄霄坐在茶摊石凳上，粗陶茶壶搁在桌角，壶嘴冒着细白的气。他卷起袖子，露出手臂，手指轻轻敲了下桌面。昨晚说过的话他没忘——今天会有人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整齐得像军训。
五个人走进巷口，穿统一道袍，腰挂玉符，领头那人额前贴着灵目符纸，边走边撕下来，收进袖中。他们站定在茶摊前，没人说话，但眼神都在打量楚玄霄。
楚玄霄抬头看了眼最前面那个中年修士，金丹初期的气息，走路时脚底压地三寸，是练过阵步的人。
“你们来了。”他说。
“前辈果然在此。”中年修士拱手，“我等来自三大修真联盟联合调查组，听闻此地有大道显化，特来求教。”
楚玄霄点头。“坐吧。”
桌上只有两个破旧木凳，其他人站着。楚玄霄提起茶壶，倒了杯水，推到对方面前。
“我不讲道理，只喝茶。”
中年修士接过杯子，低头闻了下，眉头一跳。这水没有灵药味，也没有灵气波动，但他体内灵力却自动运转了一圈，像是被什么牵引着。
“刚才那步法……”他问，“可否再演示一次？”
楚玄霄放下壶。“你说哪一步？”
“昨夜视频里的，以茶代酒，七步成韵。”
楚玄霄笑了下。“那就看好了。”
他左脚轻点地面，身体微晃，整个人像是喝醉了似的往前一歪，却又稳住。第二步踏出，脚尖划弧，第三步落地时震了一下桌子，第四步转身，第五步倒退，第六步原地转半圈，第七步收势站定。
全程不过五秒。
但就在第七步落下的瞬间，石桌上残留的茶渍突然颤动，一圈涟漪般扩散开来，像是水面被风吹过。
五个人全都愣住。
其中一个年轻修士直接盘腿坐下，闭上眼睛。他的呼吸变得平稳，眉心泛起淡淡青光。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也跟着入定。
中年修士站在原地，手指微微发抖。他看得清楚，那不是普通的步伐，每一步都踩在某种规则节点上，像是一首无声的歌，顺着空气传进了人的识海。
“这是……醉仙步？”他低声说。
楚玄霄没回答，只是又倒了杯水，喝了一口。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在他识海里炸开：
【群体悟道经验返还启动】
【获得：步法之道·残篇 x 3】
【获得：灵枢共鸣感知 x 5】
【获得：心境澄明状态 x 10】
【万倍返还生效，正在融合……】
一股热流从丹田冲上头顶，楚玄霄眼皮跳了下，立刻压住气息，把剩下的凉茶一口灌完。
他不能表现出来。
外面已经有镜头对准这里了。街对面楼顶，一架无人机悬停在半空，红灯一闪一闪。他知道那是星网直播平台的信号源。
果然，下一秒就有人大喊：“他在直播！快截图！”
中年修士察觉到气氛不对，回头看了眼无人机，又看向楚玄霄。“前辈，我们想录下这段步法，回去参悟。”
楚玄霄摇头。“道在寻常，不在记录。”
那人不信，掏出一枚玉简，往空中一抛，一道光幕展开，开始捕捉楚玄霄刚才走过的轨迹。
楚玄霄吹了口气。
茶烟升起，在空中画出一道虚幻弧线，正好和他之前走的七步重合。那道光影持续了两秒，然后碎成点点光斑，消散不见。
玉简“啪”地裂开，掉在地上。
所有人脸色变了。
“这不是技术问题……”一个年轻修士喃喃，“是规则层面的抹除。”
中年修士弯腰捡起碎片，双手抱拳：“是我等冒犯了，请前辈恕罪。”
楚玄霄摆手。“你们走吧。”
没人动。
有个年轻修士突然跪下。“前辈！求您收我为徒！我愿意放弃联盟身份，从此只侍奉您一人！”
旁边人一把将他拉起来。“你疯了？前辈根本不想见人，你还往上凑？”
“可我刚刚看到了……我的经脉通了三条！这是我十年都没突破的瓶颈！”
“我们都看到了！”另一人激动地说，“这不是骗人的，是真大道！”
场面一度混乱。
楚玄霄站起身，拎起茶壶，往地上倒了点水。水流在地上蜿蜒了几寸，忽然凝住不动，形成一个微型阵图的模样。
众人安静下来。
“你们现在知道的，已经够多了。”他说，“再多，反而坏事。”
中年修士深吸一口气，从怀里取出一枚玉符，放在桌上。“这是我们联盟最高级别的联络信物。若您日后有意出山，只需注入一丝灵力，全城三十个据点都会收到信号。”
楚玄霄没看那玉符。
片刻后，一滴茶水从壶沿滑落，正好滴在玉符中央。
“咔。”
细小的裂纹从中心蔓延开来，整块玉符迅速失去光泽，变成一块普通石头。
中年修士盯着那块废符，咽了口唾沫，最终拱手行礼：“我等告辞。”
五个人转身离开，脚步比来时更慢，也更沉。走到巷口时，他们不约而同回头看了一眼。
楚玄霄已经坐回原位，低头看着茶杯，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他们都知道，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人走后，巷子恢复安静。
楚玄霄闭上眼，开始整理系统返回的内容。那些“步法之道”的碎片信息在他识海里自动拼接，逐渐形成一条清晰路径。他发现自己走路时脚踝的转动方式都不一样了，像是本能地在避开某些无形阻碍。
这才是真正的成长。
他睁开眼，望向巷口方向。那边传来一阵轻微响动，一辆早餐车正推过来，老板熟练地支起摊子，开始炸油条。
城市照常运转。
可他知道，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刚才那一波返还太强，识海几乎要撑不住。而且他能感觉到，至少有三道神识扫过这个区域，其中一道来自西郊，带着阴寒气息，明显不是善类。
麻烦才刚开始。
他摸了摸腰间的茶壶，低声说：“醒了就喝，别装睡。”
影子里没有动静。
但他知道阿斑在听。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直播后台的通知：
【当前观看人数：87.6万】
【弹幕峰值：12万\/分钟】
【热搜词条新增：#茶摊仙人七步封神# #醉仙步真实存在#】
下面还有一条私信提醒，发信人是“清歌很甜”。
内容只有一句话：“你又被拍了，这次躲不掉了。”
楚玄霄删掉消息，把手机塞进口袋。
他重新倒了杯茶，放在自己右手边的空位上。那是阿斑平时趴的地方。
茶还在冒热气。
他端起自己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
“下一批来的，估计就没这么好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