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笼罩着破晓社深处那间昏黄的密室。一盏夜灯的灯光在风中微微摇曳,灯光将胜希的身影投在斑驳的石墙上,如同一只振翅欲飞的蝶。她指尖在泛黄的星轨图上缓缓划过,指尖下的羊皮纸因年久而发出细微的脆响,仿佛承载着千年的叹息。眉头紧锁,眼中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那光芒中交织着困惑与决绝,仿佛两股力量在她灵魂深处激烈碰撞。面前摊开的,是华夏航天局近三年的公开发射数据——轨道倾角、变轨节点、末级火箭残骸落点……这些冰冷的数字,竟与她从西北古遗迹残卷中拼凑出的“星枢古阵”坐标,呈现出惊人的重合。
一处废弃的发射基地,坐标误差不足0.3度。
“不可能吧……”她喃喃自语,指尖轻颤,在星轨图上划出一道细小的裂痕,仿佛这微小的破坏能刺破她心中盘踞的迷雾。她忽然想起数月前在敦煌石窟中发现的残卷,那些以血书写的符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仿佛封印着某种禁忌的知识。“上古星阵,怎会与现代航天轨迹重叠?除非……这不是巧合,而是某种……传承的延续?”她猛地坐直身体,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那决然中竟隐隐透出几分孤注一掷的疯狂。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设想在她脑海中成型,如同星火燎原般迅速蔓延:上古修士,是否早已掌握星际迁徙之法?而现代航天,不过是他们遗失技术的拙劣复刻? 她甚至推测,那些被航天局视为“技术突破”的发射轨迹,或许只是上古星阵破碎后残留的碎片,在时间长河中偶然与现代科技产生了共振。
她不再犹豫,转身奔向后山那间由旧仓库改造的静室。元虚老人正盘坐于蒲团之上,双目微闭,周身萦绕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灵光,那灵光如游丝般在虚空中交织,勾勒出玄奥的符文轮廓。胜希跪坐于前,声音急促却清晰,带着几分颤抖:“元虚前辈,我有一问——上古时代,可有‘星舟’之说?可有以灵能驱动巨械,破空而去的记载?”她的呼吸因激动而略显急促,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指节泛白。
元虚缓缓睁眼,浑浊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化为深邃的叹息,那叹息声在静室中回荡,仿佛裹挟着千年前的风沙。“你……竟窥到了这一层。”他抬手轻拂,空中浮现一幅虚幻星图,星辰流转,轨迹玄奥,星图中央,一艘形似青铜巨舟的虚影若隐若现,舟身刻满繁复符文,每一道符文都似在吞噬星光。“上古有‘星枢引’,以人皇之血为引,集五块残玉,可激活古阵,贯通星河。那不是飞行,而是……”他声音忽然低沉,目光穿透虚空,仿佛凝视着无尽的黑暗,“空间的折叠与跃迁。你们现代人称其为‘虫洞’,而我们,称之为‘星门’。”
胜希呼吸一滞,心跳如鼓。她急忙取出随身携带的平板,调出航天器结构图与灵阵符文对比图,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脸上,将她的表情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那……若以现代材料重铸星枢,以灵能阵法为基,是否可行?若将炸药引爆的冲击力与灵力震荡结合,能否模拟星门开启时的能量潮?”她的手指在屏幕上飞速滑动,数据流如星河倾泻,与古老的符文交织成一张令人眩晕的网。
元虚凝视良久,终于点头,眉宇间却堆叠着浓重的忧色:“可行,但危险至极。 灵能与火药相冲,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但……”他目光忽然变得深远,仿佛穿透了时间的屏障,望向某个即将到来的末日,“若真有人能驾驭此道,或许……能打破如今的桎梏。只是,这代价……”他欲言又止,唇边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自那日起,胜希彻底沉入一场疯狂的实验。她在地下密室搭建简易阵法,将废弃的灵石与电路板拼接,电路板上的焊点如星子般密布,与灵石散发的幽蓝光芒交相辉映。她用炸药模拟灵力爆发的瞬间震荡,每一次引爆,都让整个密室震颤如遭雷击,火花四溅,硝烟弥漫,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焦糊的气味。数次险些引发塌方,碎石如雨点般砸落,她却毫不退缩,眼中燃烧着近乎执拗的光,那光芒中映照着王凡的背影——她要为王凡,为这片即将沉沦的世界,打开一扇通往希望的门。 每当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她便凝视着王凡赠予她的那枚冰魄魂晶碎片,碎片中流转的寒芒仿佛能冻结时间,给予她继续前行的力量。
而与此同时,王凡与大成也未曾停歇。
王凡每日于破晓社后山苦修,太极剑法已臻化境,一招一式间,灵气如丝如缕,与天地共鸣。山间晨雾缭绕,他的剑影在雾中穿梭,竟引动雾气凝结成霜,剑锋所指,草木凋零。他体内的冰魄魂晶近日频繁震颤,仿佛受到某种遥远召唤,每当他静心内视,便觉有一股寒流自丹田涌起,直冲识海,带来短暂的清明与预感——仿佛有谁,在星海彼岸,正等待着他。 那召唤声中夹杂着模糊的碎片记忆:浩瀚的星空,破碎的星舟,以及一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眼睛……他试图抓住这些记忆的残片,却只觉头痛欲裂,仿佛灵魂深处有枷锁正在崩裂。
大成则已显露出将军之资,罡气自在诀运转时,周身金光缭绕,一拳可碎山岩。碎石飞溅中,他闭目感悟力量流转的轨迹,竟隐隐捕捉到天地灵气的脉络。他不再仅凭天赋蛮修,而是开始研习阵法与符箓,试图将力量与智谋结合。他将元虚赠予的《九宫符阵图》反复临摹,指尖蘸着朱砂,在黄纸上勾勒出繁复的符文,每一笔都仿佛与天地共鸣,引动微风轻拂。两人默契配合,对新加入破晓社的学员进行层层筛选:心性坚定者留,投机取巧者逐;有潜力者重点培养,心怀不轨者暗中监控。渐渐地,一支虽小却极为忠诚的势力雏形初现——他们不称宗门,不立山头,只称“破晓者”——破开这末法时代的夜幕。入社之日,每人需在星图前立誓,誓言声与山风交织,在峡谷中久久回荡。
然而,外界的风浪正愈演愈烈。
灵管局的动作愈发频繁,多地灵能监测站升级为军事级防御工事,钢铁堡垒如巨兽般蛰伏于荒野,监测塔顶的红光昼夜闪烁,仿佛永不闭合的瞳孔。航天局更是秘密调动多支工程队,奔赴西北荒漠。卫星图像显示,那处废弃发射基地正被重新启用,地表开始构建复杂的金属结构,形似阵法符文,金属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仿佛某种沉睡的巨兽正在苏醒。施工机械的轰鸣声昼夜不息,震得方圆百里的沙砾都在颤动。
“他们也在准备。”王凡站在高处,望着远方地平线上隐约的施工光点,声音低沉如寒铁。山风卷起他的衣袂,猎猎作响,他握剑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白。
大成握紧拳头,金光自拳锋迸射,在夜空中划出一道炽烈的轨迹:“若让他们先开启星门……后果不堪设想。那些狗官,怕是想借星门之力,将整个华夏都变成他们的祭坛!”
就在此时,元虚老人的状态也变得愈发诡异。
他不再整日闭关,而是频繁出现在王凡与大成修炼之处,目光深邃,仿佛在凝视他们最后的时光。他的身影日渐虚幻,行走时衣袂拂过地面,竟不激起一丝尘埃,如同幽灵般的存在。他将珍藏多年的保命符箓尽数交予二人,每一道符箓都裹挟着淡淡的血腥气,那是他以自身精血绘制的最后屏障。甚至亲手为他们绘制“遁地符”“避劫阵图”,连最珍贵的“替命傀儡”也一并赠出,那傀儡以千年槐木雕成,眉目与王凡竟有三分相似,元虚在交付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欲言又止。
“师父,您……”王凡欲言又止,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他分明感觉到,元虚的生命气息正在如烛火般迅速衰弱。
元虚只是微笑,那笑容中却带着诀别的意味,仿佛秋日枯叶在风中最后的摇曳。“我感知到了……大劫将至,天机紊乱。”他抬手轻抚王凡的头顶,掌心传来的灵力竟带着几分灼热,“我这残魂,或许撑不到星门开启之日。但你们……”他声音忽然变得铿锵有力,目光如炬,“必须活着。”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如耳语,每一个字都如重锤敲击在王凡心头:“记住,人皇之道,不在天赋,而在不屈。 若有一日你们踏上星空,莫忘来路,莫失本心。这方天地……需要你们去守护。”
那一夜,元虚独自登上后山高峰,仰望星空,久久未归。风雪如刀,割裂夜幕,他的身影渐渐模糊,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又似即将消散的余烬。山巅积雪上,只留下两行浅浅的脚印,脚印中残留着淡淡的灵光,如星屑般缓缓消散。王凡与大成在远处眺望,心头皆被沉重的预感压得喘不过气来。
一切,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王凡体内的冰魄魂晶再次震颤,这一次,他仿佛听见了星海深处传来的低语——是呼唤,也是警告。 那声音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如青铜编钟在虚无中鸣响,每一个音节都刺入骨髓,令他浑身发冷。恍惚间,他竟看见一片破碎的星空,无数星辰如流火坠落,一艘刻满符文的巨舟在星雨中崩裂,而巨舟的核心处,一枚与他体内魂晶一模一样的冰魄正散发着刺目寒芒,寒芒中映照出一张模糊的面容——那面容竟与王凡有七分相似,眉目间却透着王凡从未有过的威严与悲悯。
而胜希在密室中,终于完成了第一份“灵能-火药复合阵法”的模拟推演。屏幕上,星枢坐标与发射基地完全重合,能量曲线如巨龙般盘踞,在临界点处跃动,仿佛随时准备挣脱束缚。她望着那跳动的数据,轻声自语,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与决绝:“王凡,我们……可能真的能撕开这天幕。”她抬手抹去额头的汗珠,指尖沾上些许炸药残留的粉末,粉末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如同星尘。
风雪未歇,暗潮汹涌。破晓社的灯火在风雪中摇曳,如同风中残烛,却始终未曾熄灭。
星火将燃,逆旅启程。命运的齿轮已然开始转动,谁将成为破晓之人,谁又将坠入永夜?唯有那浩瀚星海,正无声地注视着这场蝼蚁撼天局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