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散尽时,元虚老人已立于滨海一大学后山的青石坪上。青石坪历经百年风雨,石缝间生出细密的青苔,山风掠过时,苔痕仿佛在石面上漾起层层绿波。老人衣袂被风掀起一角,灰白长袍下露出斑驳的布鞋,鞋底竟与青石坪的纹路严丝合缝,仿佛他已与这片山石融为一体。他指尖划过空气,淡金色的轨迹如游龙般蜿蜒,每道光芒掠过处,空气中的水汽都凝成细小的金珠,悬而不坠,仿佛在勾勒某种古老的阵纹。“大成,拳意不在力,而在‘韧’——如藤缠树,遇强愈曲;如水绕石,千回百转。”老人的声音沉稳如山,目光落在大成紧绷的臂膀上。大成赤膊练拳,肌肉虬结如铁,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在晨光下折射出点点晶芒,却仍咬牙维持着拳势,每一拳打出都带起呼啸风声,却又在触及空气的瞬间化为绵柔之力,如柳絮拂过水面。老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微微颔首间,周身金芒忽而收敛,尽数没入大成拳风之中,仿佛将某种无形之力悄然注入。不远处,王凡盘膝而坐,闭目凝神,双手结印的姿势与古籍中的引灵诀分毫不差。灵力在经脉中缓缓流转,如涓涓细流汇成江河,掌心凝聚的蓝光愈发凝实,竟在指尖形成漩涡状光纹,与老人周身的金芒形成奇妙的呼应。两人虽修习的功法不同,却在老人的指导下,渐渐摸到了凝血境向炼体境过渡的门槛——那层如薄纱般阻隔境界的屏障,此刻竟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而就在破晓古武社训练室的暗格中,胜希正伏案疾书,台灯的光晕笼罩着他专注的侧脸。桌上铺满了残玉碎片的拓印图与星枢的运转轨迹图,纸张边缘被反复摩挲得微微起毛。她指尖捏着一片指甲盖大小的残玉碎片,对着灯光反复端详,碎玉表面凹凸的纹路在光影交错下忽明忽暗,仿佛藏着某种呼吸般的韵律。忽然,他瞳孔一缩——碎片边缘的纹路在特定角度下竟与星枢核心的刻痕完全重合,且当两块碎片靠近时,空气中竟浮现出细如发丝的银色能量丝线,如星子坠入银河,交织成微型的蛛网。“不对……”胜希猛地拍桌而起,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震得桌上的墨水瓶微微晃动。她快步踱至窗前,望着远处天际渐亮的曙光,脑中思绪如电闪雷鸣:“残玉不是钥匙,是‘阵基’!星枢开启后,残玉会引动特殊的能量阵,这才是核心秘密!”她转身抓起炭笔,在纸上快速勾勒出阵法雏形,笔尖与纸面摩擦发出沙沙声响,越画越心惊——这阵法竟与古籍中记载的“封灵阵”有异曲同工之妙,但纹路更为繁复,节点处皆以残玉形状标注。或许残玉真正的价值,从来都不是“开启”,而是“承载”与“引导”,如同星枢的血脉,将散落世间的灵力聚为洪流。这个发现如惊雷般在心中炸开,可环顾四周,训练室的暗格狭小如棺,唯有窗外树影摇曳,仿佛在窥视她的秘密。她深知,这个秘密一旦泄露,王凡和大成会立刻陷入万劫不复——灵管局、天机局,甚至那些蛰伏在暗处的玄门势力,都会如饿狼扑食般蜂拥而至。她只能将这份疑虑深深埋在心底,将图纸小心收进特制的金属盒中,藏在训练室地板的夹层里。金属盒合上时发出“咔嗒”轻响,像是一道命运的锁扣悄然闭合。
与此同时,灵管局的触手已悄然伸向滨海一大学。以“市级武术擂台赛安全监管”为由,校方邀请灵管局特派员前来指导,特派员却在会议间隙,单独找到了王凡。训练场走廊的日光灯嗡嗡作响,特派员身着的黑色制服泛着冷光,袖口的灵管局徽章如鹰眼般锐利。“王同学,上次擂台赛的能量波动有些异常,我们需要对你的残玉进行一次安全检测,这是国家机密任务,希望你配合。”特派员语气严肃,手中握着的探测仪闪烁着幽蓝的光芒,光斑在王凡脸上跳动,如无数只冰冷的眼睛。王凡心中一凛,一股电流般的紧张瞬间传遍全身,但面上却努力保持不动声色。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般在耳畔回响,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应对策略。袖中藏着的灵能模拟器已悄然启动,指尖微不可察地按下一个按钮。探测仪靠近他时,只捕捉到微弱的灵力波动,如烛火摇曳,与当日擂台赛那如海啸般的能量峰值天差地别。特派员眉头紧皱,额角的青筋微微跳动,反复调试仪器,却始终无法探测出真实能量值。他盯着王凡清澈的眼神,仿佛要从中攫取真相,最终只能借着“国家机密”的名义,提出索要那半块残玉:“这残玉涉及重要能量研究,必须由我们带回局里进一步分析,这是命令。”王凡佯装出犹豫与不舍,指尖紧紧攥着衣角,布料被揉得皱如枯叶,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这残玉是我师父传我之物,从小便贴身携带,真的必须交出去吗?”特派员态度坚决,步步紧逼,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如鼓点般敲击着王凡的心跳。僵持片刻后,王凡才“极不情愿”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层层打开,动作迟缓得仿佛在剥离自己的血肉。里面正是胜希提前制作的残玉仿制品——无论是纹路、材质,还是能量波动的模拟,都足以以假乱真,甚至在特定角度下,仿制品表面会泛起与真品相似的银丝流光。特派员接过仿制品,用探测仪再次检测,终于露出满意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带着“残玉”转身离去。待对方身影消失,王凡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幸好有胜希的准备,才躲过了这次危机。从表面看,王凡手中已无残玉,灵管局的监视也随之放松了不少,但王凡深知,这只是风暴前的短暂平静。
另一边,天机局的密室中却弥漫着焦灼的气息。密室四壁镶嵌着青铜符咒,这些符咒刻有古老的咒语,样式扭曲而神秘,仿佛蕴藏着某种未知的力量。烛火在咒文间投下扭曲的影子,摇曳不定,如同鬼魅般舞动。玄门修士对着一面铜镜施展占卜术,镜中却始终只有模糊的雾气,如墨汁滴入清水,混沌不清。“不可能……”修士指尖掐诀,指甲因用力过猛而泛白,额头渗出冷汗,在烛光下凝成细小的水珠坠入案几。他翻遍古籍,书架上的竹简簌簌作响,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一行模糊的记载:“幽冥殿元灭,刺杀同门师兄,夺半块残玉,同门师兄重伤不知所踪。”可元虚老人无论是体魄、言行,都与普通老人无异,既无灵力波动,也无邪祟气息,仿佛只是山中隐修的老者。天机局调查数日,派出的探子甚至跟踪老人上山采药、于溪边垂钓,却始终一无所获。修士望着桌上灵管局送来的残玉碎片报告,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一群不懂修习的凡夫俗子,靠着冰冷的仪器,却守着如此珍贵的残玉,简直是暴殄天物!”他猛地捏碎手中的玉简,碎片溅落如星尘,当即下令:“暗中盯着灵管局,一旦他们研究出残玉的用法,立刻抢夺——残玉,终究该归我们玄门所有!”密室内响起一阵阴冷的应诺声,如群鬼低语,回荡在咒文之间。
后山的青石坪上,元虚老人似有所感,抬头望向远方。天际云层翻涌,如墨色巨兽盘踞,他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楼宇,落在灵管局与天机局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笑意中藏着深不可测的意味,却未对王凡和大成提及半个字。王凡掌心的灵力依旧在缓缓流转,蓝光中隐约浮现出银丝脉络,如残玉纹路在血肉中重生;大成的拳势愈发沉稳,每一拳打出,空气竟凝出淡金色的涟漪,与老人留下的阵纹轨迹隐隐呼应。两人全然不知,他们手中的残玉秘密,已引来了多方势力的觊觎,而一场更大的风暴,正悄然酝酿——那风暴中,不仅有窥伺的狼群,更有深埋千年的因果与恩怨,如沉睡的火山,即将喷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