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
陈天盯着玉玺中浮现的画面,眉头紧锁。
那宫殿太宏伟了,高耸入云,通体白玉,檐角挂着金色风铃。
云雾缭绕间,能看到殿前广场上,立着九九八十一根蟠龙柱。
每根柱子上,都锁着一条龙——不是雕刻,是真龙,只是早已化作白骨。
这画面只持续了三息,便消散在国运之海中。
玉玺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陈天收回神识,坐在黑暗中沉思。
天宫。
他穿越后,为了了解这方世界,曾收揽古籍,在某些古籍野史中看过类似记载。
传说上古时期,人族有仙朝统御天地,帝君居于九重天宫,麾下仙神无数。
后天地剧变,仙朝崩塌,天宫坠落,一切化为尘埃。
但那只是传说。
这个高武世界的历史记载,从元朝往前就模糊不清。
明朝开国时,朱元璋曾下令收集大量前朝典籍,可惜依旧无济于事。
至于自己前世历史之中更早的商周秦汉、魏晋隋唐……似乎存在过,又似乎被刻意抹去了痕迹。
毕竟“开元”这个年号流传了下来。
“难道那些不只是传说?”
陈天喃喃自语。
他想起黄河岸边,自己借地脉之力召唤历代英魂时,那些模糊的身影——披甲持戈的武士、羽扇纶巾的谋士。
那些英魂的力量,远超普通亡灵。
如果只是普通战死者的残念,不可能有那样的威势。
除非……
他们生前,根本就不是普通人。
陈天站起身,走到窗前。
夜色已深,紫禁城一片寂静。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已是子时。
“陛下,您还没歇息?”
门外传来苏青的声音。
“进来。”
苏青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碗参汤:“臣见乾清宫灯还亮着,想着陛下可能饿了。”
陈天接过参汤,喝了一口:“苏青,你博览群书,可曾看过关于‘天宫’的记载?”
“天宫?”
苏青一愣,“陛下说的是……传说中的上古仙朝?”
“你也知道?”
“略知一二。”
苏青思索道,“臣年少时,在家乡一座破败道观的藏书阁里,翻到过几卷残破古籍。上面说,上古时期,人族有‘天庭’统御万界,天帝居于‘凌霄殿’,麾下有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分管天地万物。后来不知何故,天庭崩塌,众神陨落,那段历史也就断了。”
她顿了顿:“不过这些都是荒诞不经的传说,当不得真。若真有天庭众神,又怎会放任人间战乱数百年?”
陈天没有接话。
他想起黄河之战时,传国玉玺调动国运的威力。
那根本不是普通武道能达到的境界,更像是……某种更高层次力量的皮毛。
还有那些魔物。
它们从何而来?为何会突然出现?为何能侵蚀生灵,转化魔尸?
如果只是普通的“妖兽”、“精怪”,不该有这种特性。
“苏青。”
陈天忽然道,“明日一早,传令工部——在全国范围内,搜寻一切上古遗迹、古墓、洞府。特别是那些有怪异传说、常人不敢靠近的地方。”
苏青脸色一变:“陛下,这……”
“照做就是。”
陈天摆摆手,“另外,南征的事准备得如何了?”
提到正事,苏青精神一振:“卢象升将军已从河南送来军报,十万新军训练完毕,粮草齐备,随时可以南下。只是……”
“只是什么?”
“南京那边,最近动作频频。”
苏青压低声音,“据夜不收密报,南京朝廷已暗中联系李自成、张献忠,许以‘藩王’之位,要他们联手对抗朝廷。李自成那边还没回复,但张献忠……已经答应了。”
陈天冷笑:“一群乌合之众,抱团取暖罢了。”
“陛下不可轻敌。”
苏青正色道,“李自成占据陕西,拥兵三十万,其中有不少是原明军边军,战力不弱。张献忠虽残暴,但手下有一支‘老营’,都是跟随他多年的亡命之徒,悍不畏死。再加上南京朝廷的二十万兵马……三方若真联手,我军虽强,也要费一番周折。”
陈天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长江:
“他们联不起来的。”
“为何?”
“因为人心。”
陈天淡淡道,“李自成是什么人?流寇出身,现在占了西安,当上了皇帝瘾。他会甘心给南京当藩王?张献忠更不用说,此人疑心极重,连亲儿子都信不过,会信南京那帮文官?”
他转过身:
“传令卢象升——兵分三路。一路出潼关,直取西安,打李自成。一路出襄阳,进四川,剿张献忠。第三路沿运河南下,兵临南京城下,但不攻城,只围困。”
苏青眼睛一亮:“陛下这是要……逼他们内乱?”
“围而不攻,给他们时间互相猜忌。”
陈天点头,“等李自成和张献忠打起来,或者南京朝廷内部生变,我们再动手。”
“可若是他们真联手……”
“那就打。”
陈天眼中寒光一闪,“朕倒要看看,是朕练了八九年的新军厉害,还是那帮乌合之众能撑多久。”
崇祯十二年八月二十,卢象升十万大军誓师南下。
消息传到南方,各方震动。
南京,紫禁城。
说是紫禁城,其实只是南京皇宫,其规模比北京小了不止一倍。
弘光帝朱由崧坐在龙椅上,脸色苍白。
下方,文武百官吵成一团。
“陛下!陈天逆贼已派大军南下,卢象升十万精兵,不日将抵长江!当务之急,是速与李自成、张献忠结盟,共抗强敌啊!”
说话的是兵部尚书阮大铖。
“结盟?与流寇结盟?”
礼部尚书钱谦益气得胡子直抖,“阮大人,你可知李自成在西安做了什么?他掘了秦王陵,把历代秦王的尸骨都拖出来鞭尸!张献忠在四川,屠城十余座,杀人如麻!与这等禽兽结盟,我大明颜面何存?”
“颜面?”
阮大铖冷笑,“钱大人,命都快没了,还要颜面?等卢象升打过长江,你我都是阶下囚!”
“够了!”
朱由崧猛地拍案,声音却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诸位爱卿……就不能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殿内安静下来。
两全其美?
现在哪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陈天在北边称帝,国号大明,年号开元,这是摆明了不承认南京朝廷的正统性。
卢象升十万大军南下,就是要一统江山。
打,打不过。
和,怎么和?
难道让弘光帝退位,去北京当个闲散王爷?
“报——!”
一个太监连滚爬爬冲进大殿:“陛下!陕西急报!李自成……李自成率军东出潼关,不是往南来,是往……往山西去了!”
“什么?!”
满殿哗然。
阮大铖冲上去抢过军报,扫了一眼,脸色煞白:“李自成这厮……他说要与陈天争夺山西,谁先拿下太原,谁就是北方之主!”
“荒唐!荒唐!”
钱谦益跺脚,“大敌当前,他还想着跟陈天争地盘?鼠目寸光!愚不可及!”
朱由崧瘫在龙椅上,喃喃道:“完了……完了……”
李自成不去打卢象升,反而去抢山西,这意味着南京朝廷期待的“三家联手”,从根子上就崩了。
“报——!”
又一个太监冲进来:“四川急报!张献忠……张献忠杀了我们派去的使者,把人头挂在成都城头!他说……他说南京朝廷都是一群废物,不配与他结盟。他要先取云南,再顺江东下,自己当皇帝!”
“噗——”
朱由崧一口血喷出来,染红了龙袍。
“陛下!陛下!”
殿内乱作一团。
钱谦益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觉得无比荒谬。
这就是他拼死维护的“正朔”?
这就是大明的“正统”?
皇帝昏庸,百官无能,武将怕死,文臣内斗。
这样的朝廷,凭什么跟陈天斗?
他想起在北京武英殿,陈天说的那句话:“问问那些死人,他们用命换来的太平,该交给一个连北京都不敢回的‘朝廷’吗?”
钱谦益闭上眼睛。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
大明,真的亡了。
亡在崇祯皇帝战死京师的那一刻。
现在活着的,只是一具不肯入土的尸体。
九月十五,卢象升大军抵长江北岸。
对岸,南京朝廷集结了最后十五万兵马,沿江布防。
水师战船数百艘,封锁江面,看起来声势浩大。
但卢象升没有急着渡江。
他扎营后,第一件事是派使者过江,送去陈天的亲笔信。
信中只有一句话:
“三日之内,开城投降。朕保朱由崧性命,保百官富贵。三日之后,城破之时,鸡犬不留。”
南京城内,再次大乱。
有人主张死战,有人主张投降,还有人主张……逃。
九月十六夜,南京守备太监韩赞周,秘密打开洪武门,带着三千亲兵和大量金银,逃往杭州。
九月十七,兵部尚书阮大铖称病不出,实则已收拾细软,准备潜逃。
九月十八,最后期限。
卢象升站在长江北岸的高坡上,望着对岸的南京城。
“将军,时辰到了。”副将低声道。
卢象升点点头,正要下令渡江。
突然,南京城门开了。
不是一道门,是所有门。
城门处,走出一队人。
为首的,是礼部尚书钱谦益。
他穿着正式朝服,双手捧着玉玺、兵符、舆图,身后跟着数百名文武官员。
所有人,赤足,披发,背负荆条。
钱谦益走到江边,朝着北岸,缓缓跪倒。
他身后,百官齐跪。
“罪臣钱谦益,率南京文武,恭迎王师——”
声音凄厉,在江面上回荡。
“愿献城以降,只求陛下……饶满城百姓性命。”
卢象升沉默片刻,挥手下令:
“渡江,接管南京。”
没有抵抗。
一兵一卒都没有。
当新军踏上南岸时,看到的是一双双麻木、恐惧、又带着一丝期盼的眼睛。
百姓们挤在街道两侧,不敢出声,只默默看着这支黑衣黑甲的军队。
他们经历过太多战争了。
清军南下时,他们逃过。
流寇过境时,他们躲过。
现在,又来了新的军队。
只希望,这次能不一样。
卢象升入城后,第一件事是封存府库,清点钱粮。
第二件事是张贴安民告示,宣布“三年免赋,五年半赋”的新政。
第三件事是将朱由崧和皇室成员软禁在宫中,派兵看守。
整个过程,井然有序。
不像是征服,更像是……接收。
当天傍晚,卢象升在南京皇宫武英殿,接见了钱谦益。
“钱大人。”
卢象升坐在主位,语气平淡,“陛下有旨,你若真心归顺,可留任礼部侍郎,协助推行新政。”
钱谦益跪在地上,苦笑道:“罪臣……还有脸做官吗?”
“有没有脸,是你的事。”
卢象升站起身,走到窗前,“但陛下说,你虽是腐儒,却还算有些气节。至少没像阮大铖那样,卷了钱财跑路。”
钱谦益一愣。
“阮大铖在逃往杭州的路上,被锦衣卫截住了。”
卢象升回头看他,“现在关在诏狱里,等着三司会审。他那些钱财,正好充作重建江南的经费。”
钱谦益浑身一颤。
原来一切都在陈天掌控之中。
逃?
能逃到哪里去?
“罪臣……愿为陛下效力。”
他深深叩首。
“很好。”
卢象升点头,“那就去做你该做的事。江南士林,你熟悉。新政推行,需要他们配合。告诉他们——顺从者,富贵可保。抗拒者,阮大铖就是榜样。”
“臣……明白。”
钱谦益退下后,卢象升看着桌上的地图。
南京已下,江南传檄可定。
接下来,是西边的李自成,和西南的张献忠。
他手指点在地图上的两个位置:西安,成都。
“传令。”
卢象升对副将道,“中路、西路大军,加速推进。告诉将士们——陛下有旨,平定天下后,所有参战将士,按功授田。战死者,家眷由朝廷供养三代。”
副将眼睛一亮:“将军,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
卢象升笑了笑,“所以这一仗,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让天下人看看,跟着陛下打江山,是什么下场。”
他顿了顿,补上一句:
“——是什么好下场。”
十月初,西路大军入川。
张献忠在成都称帝,国号大西,改元大顺。
没错,和李自成用了一样的年号,也不知是谁抄谁的。
他听说明军入川,不但不怕,反而兴奋:“来得正好!老子正缺人头垒京观!”
于是亲率二十万大军,在剑门关布防。
剑门关,天下雄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张献忠以为,凭此天险,足以挡住明军。
他错了。
十月初八,明军前锋抵达剑门关下。
领兵的,是赵胜。
他没急着进攻,而是让士兵在关前架起三百门火炮,全是新式红衣大炮,炮身刻着破魔符文。
“放!”
一声令下,三百门炮齐鸣。
炮弹不是实心弹,是开花弹。
落地即炸,碎片四溅,还带着净化的白光。
关墙上的大西军,哪见过这种阵仗?
一轮炮击,就死伤惨重。
张献忠在关楼上气得跳脚:“放箭!放滚木礌石!”
箭矢如雨落下,但对明军厚重的盾阵,效果有限。
滚木礌石更不用说,明军根本就没靠近关墙,一直在五百步外炮击。
炮击持续了整整一天。
到黄昏时,剑门关的城墙,已经被炸塌了三处缺口。
张献忠慌了。
他没想到,明军的火炮这么厉害,射程这么远。
“撤!撤回成都!”他咬牙下令。
但撤不了了。
当夜,明军夜不收潜入关内,打开城门。
赵胜亲率铁骑冲入,一路砍杀。
大西军本就多是裹挟的流民,毫无斗志。
见主帅先逃,立刻崩溃,四散奔逃。
张献忠带着几千老营亲兵,狼狈逃回成都。
十月中,明军兵临成都城下。
这一次,张献忠不敢守了。
他搜刮了成都所有金银财宝,准备弃城西逃,去云南。
但出城时,被自己人卖了,几个部下趁夜打开城门,迎明军入城。
张献忠在乱军中被俘。
十月底,张献忠被押送北京。
临行前,赵胜问他:“你有什么遗言?”
张献忠咧嘴一笑,满口黄牙:“告诉陈天,老子这辈子杀了百万人,值了!十八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
赵胜面无表情:“你放心,陛下不会杀你。”
“嗯?”
“陛下说,要让你活着,看着这天下太平,看着百姓安居乐业。”
赵胜淡淡道,“所以你会被关在诏狱最底层,有吃有喝,但永不见天日。直到老死。”
张献忠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死不可怕。
可怕的是,活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十一月,中路大军攻入陕西。
李自成比张献忠聪明些。
他没守城,而是主动出击,在潼关外与明军野战。
双方兵力差距很大,李自成的军队是大明军队的三倍。
但一交手,李自成就知道完了。
明军的阵列太严整了。
步兵结阵如墙,火枪齐射如雨。
骑兵两翼包抄,速度、配合都远超他的老营。
更可怕的是,明军中有“遁甲营”。
开战前,遁甲营术士布下“八门金锁阵”,困住李自成中军,等他反应过来,已被团团围住。
“投降吧。”
明军主帅侯三,策马来到阵前,“陛下有旨,你若投降,可免一死。”
李自成浑身浴血,狂笑:“老子宁死不降!”
他举起长刀,就要自刎。
但刀没落下去。
一支弩箭射来,精准地射穿他手腕。
侯三放下弩,淡淡道:“你想死,也得陛下同意。”
李自成被生擒。
他的大顺军,随之溃散。
十一月下旬,陕西平定。
消息传到北京时,已是腊月。
陈天站在乾清宫前,看着漫天飞雪。
苏青捧着一叠奏报走来:“陛下,卢象升将军奏报:江南全境已定,各地官员陆续归顺。四川、陕西也已平定。张献忠、李自成押送途中,预计腊月底抵京。”
“伤亡如何?”
“我军阵亡八千三百余人,伤两万。歼敌……不计其数。”
陈天沉默。
八千三百人。
每一个,都是他练了八九年的精兵。
“厚恤。”
他只说了两个字。
“是。”
苏青顿了顿,“另外,锦衣卫在江南清查田亩时,发现了一些……怪事。”
“说。”
“杭州城外三十里,有一座古墓。当地人说,那是‘吴王墓’,葬的是春秋时期的吴国国君。但墓中出土的器物,样式古朴,不似春秋,倒像是……更早的商周,甚至更早。”
陈天转过身:“墓里有什么?”
“有玉璧、青铜器,还有……”
苏青从袖中取出一块绢布,上面拓印着一个图案,“这个。”
陈天接过绢布。
上面拓印的,是一个奇怪的符号——圆环套着圆环,中间有星点,像是……星图。
而在符号下方,有两个古篆字。
他认得那两个字。
“天宫”。
和传国玉玺中浮现的一模一样。
“带朕去看。”陈天沉声道。
“陛下,现在南方初定,路途不宁……”
“现在就去。”
陈天打断他,“传令赵胜,点一千铁骑随行。朕要亲自看看,这‘天宫’,到底是什么。”
苏青还想劝,但看到陈天的眼神,把话咽了回去。
那眼神,他见过。
在黄河岸边,在盛京城下,在每一次大战前。
那是发现了猎物,准备出手的眼神。
“臣……遵旨。”
苏青退下后,陈天走回殿内,拿起案上的传国玉玺。
玉玺微微发热。
仿佛在回应什么。
他望向南方,望向那片刚刚平定、却似乎隐藏着更大秘密的土地。
魔物从何而来?
天宫是否存在?
这个世界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陈天握紧玉玺。
“看来,太平日子还没那么快到来。”
他轻声自语。
殿外,雪越下越大。
覆盖了紫禁城的琉璃瓦,覆盖了北京城的街道,也覆盖了这片刚刚结束战火、却又将迎来未知的土地。
十二月十八,陈天率一千铁骑离京南下。
目标不是南京,不是成都,而是杭州城外那座传闻是春秋时期的“吴王墓”。
与此同时,锦衣卫从各地送来密报:四川青城山、陕西华山、湖广武当山……多处名山大川,近期都出现异常灵气波动。有樵夫在山中看到“宫殿虚影”,有猎户听到“仙乐飘飘”。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