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三惊慌的声音如同冷水泼面,瞬间将陈天从内息的感应中惊醒。
兵备道的军法官,直接闯营拿人?罪名还如此之重?
看来钱书吏背后的人,是铁了心要趁他立足未稳时下死手!
陈天眼中寒光一闪,但并未慌乱。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杀意,沉声对门外道:“知道了,我这就出来。”
整理了一下衣甲,陈天推开营房门。
只见外面火把通明,三名身穿黑色号褂、腰佩铁尺的军法官面色冷峻地站在那里,身后还跟着十余名手持棍棒的军法队士卒,气势汹汹。
戊队其他士兵则被隔在外围,敢怒不敢言,王铁柱瞪着一双牛眼,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为首的一名三角眼军法官看到陈天出来,冷哼一声,展开一卷文书,高声宣读:“戊队小旗陈天,目无军纪,擅权处置军需官吏,殴辱上官,更散布谣言,动摇军心!依律锁拿,押送兵备道衙门受审!拿下!”
两名军法队士卒就要上前。
“我看谁敢!”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岳山魁梧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赶来,直接挡在了陈天身前,脸色铁青,目光如刀般扫过那三角眼军法官:“王法官!好大的威风!不经本官,直接到我戊队拿人?谁给你的胆子!”
那王法官被岳山的气势所慑,后退半步,但依旧强撑着道:“岳队正!我等奉兵备道李大人手令行事!陈天罪证确凿,难道你想包庇不成?”
“罪证确凿?”
岳山冷笑,“钱书吏贪墨军粮,克扣屯户,人赃并获!陈小旗秉公处置,追回粮秣,稳定后方,何罪之有?倒是你们兵备道,不去查办贪腐蠹虫,反倒来拿有功之士?这是什么道理!”
“你……岳山!你敢非议上官!”王法官色厉内荏。
“少给老子扣帽子!”
岳山毫不客气地打断,“陈天是我戊队的人,更是刚在守城战中立下功劳的勇士!才刚回来,你们就迫不及待地来清算?寒了将士们的心,这关你们来守?”
他声音洪亮,话语掷地有声,不仅是在对军法官说,更是在对周围所有戊队士兵说。
果然,士兵们闻言,脸上都露出愤慨之色,看向军法官的眼神充满了不善。
王法官见群情激愤,岳山又态度强硬,心知今日恐怕难以轻易拿人。
他咬了咬牙,压低声音对岳山道:“岳队正,何必为了一个小旗,得罪李大人?行个方便,日后也好相见。”
岳山嗤笑一声:“老子守关二十多年,靠的是手中刀和身后兄弟,不是靠巴结哪个大人!人,你们今天带不走!有什么道道,让李大人直接来找我岳山!送客!”
最后两个字,岳山是吼出来的,带着沙场老将的杀伐之气。
王法官和军法队士卒被震得脸色发白,面面相觑,最终不敢硬来,撂下一句“岳队正,你好自为之!”,便灰溜溜地走了。
危机暂时解除,但众人都明白,这事没完。
兵备道那位李大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头儿,你没事吧?”王铁柱和侯三等人立刻围了上来。
陈天对岳山郑重抱拳:“谢队正维护之恩!”
岳山摆摆手,脸色依旧凝重:“不必谢我。我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一世。兵备道管着粮饷器械,卡着我们的脖子。这次撕破脸,往后戊队的日子会更难熬。你小子,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别再被人抓住把柄。”
“属下明白。”陈天点头。
他深知,依靠别人的庇护终非长久之计,唯有自身强大,才是根本。
经过这番风波,加上之前战死的悲伤,戊队的气氛一度十分低迷。
但陈天没有沉溺于愤怒或沮丧,他将这股压力化作了动力。
葬礼的悲伤过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利用相对平静的冬季,对第三旗展开前所未有的高强度冬训!
第二天,天还没亮,寒风刺骨。
陈天就将第三旗剩余的九名士兵,包括王铁柱和侯三,全部拉到了校场。
看着睡眼惺忪、呵气成霜的部下,陈天声音冰冷:“兄弟们,仗打完了,人埋了,但敌人还在关外,刀子还悬在头上!想活下去,想给死去的兄弟报仇,想不被那些蛀虫随意拿捏,光靠哀嚎和愤怒没用!得靠我们手里的刀,和我们身上的本事!”
他指着校场边缘一堆连夜用破布和沙子填充赶制出来的简易沙袋说道:“从今天起,所有人,操练、行军,必须穿戴十斤沙袋!王铁柱,二十斤!”
“啊?十斤?”侯三顿时苦了脸,“头儿,这大冷天的……”
“嫌重?”陈天目光扫过他,“下次影妖扑过来,会不会因为你嫌重就跑慢点?穿上!”
陈天以身作则,率先将两个五斤沙袋绑在了小腿上。
见他如此,其他人也不敢再多言,纷纷照做。
冬训就此拉开序幕。
陈天结合现代特种兵的训练方法和这个高武世界的特点,制定了一套极其严苛的计划:
负重越野: 每日清晨,全副武装(加上沙袋)绕关内复杂地形长途奔袭,锤炼耐力和意志。陈天始终跑在最前面。
协同作战: 他设计了数种简单有效的小队战术。例如,王铁柱这样的力量型作为“盾”,顶在前面吸引火力;侯三这样的敏捷型作为“刺”,游走侧翼,寻找机会;其他人则组成枪阵或刀阵,相互掩护,协同杀敌。反复演练,直到形成肌肉记忆。
针对性攻击: 陈天根据与妖魔交战的经验,总结出各类低阶妖魔的弱点。比如骨魔关节脆弱、嘶嚎妖怕强光和高频声音、影妖畏火。他让士兵们针对这些弱点进行专项练习,甚至想办法搞来一些锣鼓和火把,模拟实战环境。
训练强度极大,一天下来,每个人都筋疲力尽,倒在床上就能睡着。
侯三叫苦不迭,但看到陈天每次都练得最狠,要求最严,也只能咬牙坚持。
王铁柱则闷头苦练,他脑子直,认准了跟着头儿练就能变强,就能杀敌报仇。
陈天不仅严格要求,也关心士卒。
他将上次追回粮食后剩下的一点赏银,偷偷换成肉食,偶尔给队员们加餐补充体力。
谁有困难,他也尽力帮忙。
这种恩威并施的方式,逐渐赢得了所有人的真心信服。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严寒和汗水的洗礼下,第三旗悄然发生着变化。
士兵们的体格更加强健,行动更加迅捷,彼此间的配合也越发默契。
原本因为伤亡和压力而低落的士气,重新变得凝聚而昂扬。
这天傍晚,岳山例行巡视校场,正好看到陈天带着小队在进行最后的战术合练。
夕阳的余晖下,九个人如同一个整体。
王铁柱举盾前冲,势不可挡。
侯三如鬼魅般侧翼袭扰,刀光刁钻。
其他士兵长枪如林,步伐一致,攻守有序。
虽然个人武艺仍有高下,但那种协同作战的意识和凌厉的气势,已经远超戊队其他各旗,甚至比一些所谓的“精锐”也不遑多让。
岳山站在远处,没有打扰,眼中忍不住流露出惊讶和赞许。
他看得出来,陈天的这套训练方法,看似古怪,却极为实用,直指沙场搏杀的核心。
这小子,不仅个人勇武,竟还懂练兵之道?
“也许……这小子真能在这死局中,闯出一条不一样的路来……”岳山心中暗忖。
训练结束,陈天解散了队伍。
队员们虽然疲惫,但眼神却比以前更加明亮和有神。
陈天看着他们的背影,感受着自身因为持续苦练而越发凝实的气血和那丝逐渐清晰的热流,心中稍感安慰。
力量,正在一点点积累。
然而,就在他准备返回营房时,侯三又急匆匆地跑了回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和神秘:
“头儿!我刚从粮台那边听到一个消息!说是关内来了个什么‘钦天监’的博士,在找一些……命格特殊、或者近期有过‘奇遇’的人,好像……跟对付妖魔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