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西京城内的红灯笼在风中摇曳,烛光透过灯笼纸,将街道映照得忽明忽暗,像是一张巨大的网,笼罩着这座即将陷入战乱的都城。
李修府中,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焦躁不安的气息。
李修身着锦袍,在书房内来回踱步,脚步杂乱,脸上满是惊慌之色。
他手中紧紧攥着那封张文渊要弹劾他的密信,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怎么办?怎么办?”
他口中喃喃自语,语气慌乱,“张文渊怎么会知道?他怎么敢弹劾我?赵岩大人明明说万无一失的……”
他越想越怕,浑身颤抖,走到墙边想要取下挂在那里的佩剑,可手指刚碰到剑柄,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却又带着几分刻意的轻。
李修猛地转身,眼中满是警惕,厉声喝道:“谁?谁在外面?”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窗外跃入,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
黑影身着夜行衣,脸上罩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手中握着一把长刀,刀身泛着森寒的寒光,在烛光下闪着慑人的光芒。
李修吓得魂飞魄散,双腿发软,想要呼救,可还没等他张开嘴,黑影已欺身而上,左手一把捂住他的嘴,右手快速拿出一枚黑色药丸,趁着李修惊慌失措、牙关微松之际,猛地将药丸塞进他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苦涩的味道瞬间蔓延开来,李修挣扎着想要反抗,双手胡乱挥舞,却浑身发软,力气像是被瞬间抽干,眼前渐渐模糊,意识也开始涣散,最终无力地倒在地上,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黑影摘下面罩,露出一张俊朗却冷硬的脸,正是墨羽。
他探了探李修的鼻息,确认他只是被迷晕,并未伤及性命,便拿出绳索,将李修牢牢绑在椅子上,嘴里塞了布条,防止他醒来后呼救。
随后,墨羽开始在书房内翻找起来,书架、暗格、床底,每一个可能藏东西的地方都不放过。
很快,他在书架最底层的一个暗格里找到了一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正是李修的粮草账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他挪用公款、囤积粮草的明细,甚至还有他与赵岩勾结的书信和凭证。
墨羽心中一喜,将账本收好,转身便要离开。
可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兵刃碰撞的声响,紧接着,一个粗哑的声音厉声喝道:“里面的人听着,赶紧出来受死!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墨羽心中一沉,暗道不好——赵岩果然早有准备,竟派人在府中埋伏,看来他根本不在乎李修的死活,只是想借李修牵制他们的注意力!
他握紧手中的长刀,屏住呼吸,贴着门框缓缓移动。
只见院外站着数十名身着黑衣的私兵,个个手持利刃,凶神恶煞,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正是赵岩的亲信周虎。
周虎显然已经发现了异常,正指挥着私兵四处搜查,看到书房的门虚掩着,立刻大喝一声:“拿下他!”
数十名私兵蜂拥而上,挥舞着刀剑朝着书房冲来。
墨羽眼神一冷,不再隐藏,猛地冲出书房,长刀横扫,一道寒光闪过,最前面两名私兵来不及反应,便被砍中膝盖,惨叫着倒在地上,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杀!”墨羽大喝一声,身形如电,在私兵中穿梭。
他的刀法快、准、狠,每一刀都直指要害,刀光剑影中,私兵纷纷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可对方人多势众,源源不断地冲上来,墨羽虽身手矫健,渐渐也有些体力不支,肩头不慎被一名私兵的长剑划中,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瞬间出现,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黑衣。
就在墨羽渐渐不支,被私兵团团围住之际,院外忽然传来一阵震天的马蹄声,伴随着李明月清脆的喝声:“墨羽,莫慌,我来助你!”
只见李明月率领数百名燕云骑冲了进来,燕云骑个个身着银甲,手持长枪,气势如虹。李明月一马当先,手中银枪舞动如飞,枪尖寒光闪烁,横扫之处,私兵纷纷被挑飞,瞬间放倒数人。
燕云骑紧随其后,形成一个冲锋阵型,如猛虎下山般冲入私兵之中,长枪穿刺,刀剑劈砍,私兵根本抵挡不住,很快便溃不成军。
“墨羽,快走!”李明月高声喊道,手中银枪再次挑飞一名私兵,为墨羽开辟出一条退路。
墨羽见状,不再恋战,虚晃一刀逼退身前的私兵,趁机突围,与李明月汇合。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立刻率领燕云骑朝着安抚使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身后,李修府中忽然燃起熊熊大火,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夜空。
原来周虎见事已败露,知道李修落在对方手中,账本也被搜走,索性下令放火烧府,想要毁尸灭迹,掩盖证据。
大火借着风势迅速蔓延,很快便吞噬了整个李修府,浓烟滚滚,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回到安抚使府,墨羽顾不得肩头的伤口,立刻将粮草账本递给阿璃,脸色凝重:“殿下,赵岩早有准备,派了他的亲信周虎率领私兵在李修府中埋伏。看来他根本不在乎李修的死活,只是想借李修牵制我们的注意力,让我们陷入缠斗,他好趁机布置元宵夜的起事!”
阿璃接过账本,快速翻阅起来。账本上的记录清晰详实,每一笔挪用的公款、每一处囤积的粮草地点都写得明明白白,甚至还有李修与赵岩往来的书信,上面的字迹和印章都确凿无疑,是扳倒李修的铁证。
可看着这些证据,阿璃的眉头却越皱越紧,眼中闪过一丝疑虑:“赵岩这是典型的弃车保帅!他故意让李修暴露这些破绽,让我们以为抓住了关键,实则是在暗中转移视线,掩盖他真正的图谋。李修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如今棋子没用了,便毫不犹豫地舍弃。”
柳彦舟走到她身边,看着账本上的内容,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明日朝堂上,张文渊丞相弹劾李修,赵岩定会反咬一口,煽动百官,说丞相构陷忠良,借机引发朝局混乱。西京本就人心惶惶,若是朝局再乱,百姓必然更加不安,赵岩便可趁乱夺权,到时候内外交困,我们处境就危险了。”
“他想乱,我们偏不让他乱!”阿璃将账本合上,眼神坚定,语气带着几分决绝,“这账本是铁证,明日朝堂上,我们便可拿出证据,当众揭露李修的罪行,让赵岩无从辩驳。同时,也要做好防备,防止他狗急跳墙,在朝堂上动手脚。”
她顿了顿,看向众人疲惫的脸庞,轻声道,“今夜大家辛苦了,都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日朝堂上,我们与赵岩,必有一战!这一战,不仅关乎李修的生死,更关乎西京的安危,甚至关乎大周的存亡,我们只能赢,不能输!”
众人齐声应道:“誓死追随殿下!”
夜色更浓,窗外的元宵夜钟声隐隐传来,悠远而沉闷。
西京城内的红灯笼依旧在风中摇曳,可那喜庆的红色,在火光与夜色的交织下,却显得格外诡异。
每个人都知道,这看似平静的夜晚,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三日后的元宵夜,一场关乎大周存亡的血战,已悄然进入倒计时。
而明日的朝堂,便是这场大战的前哨战,成败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