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正是王小聪。
他没有穿戴任何防护装备，只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服，与周围全副武装的士兵形成鲜明对比。
但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阴冷、暴戾的气息，却比任何武器都更令人胆寒。
他的双眼在黑暗中，隐隐泛着一丝不正常的幽光。
他缓缓踱步走进据点，目光冷漠地扫过蹲在地上、如同待宰羔羊般的人群，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质量一般，但数量嘛，勉强够第一次仪式的启动需求了。”他看着那些人群就像是在评估货物。
一名黑衣头目快步上前，低声汇报：“少爷，已控制全场，抵抗者已清除。”
王小聪微微颔首，随意地指了指人群说道：“全部带走，老的、病的、反抗激烈的，就地处理，免得浪费运输资源。”
他的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讨论清理垃圾。
命令下达，黑衣士兵们立刻如狼似虎地冲入人群，粗暴地将蹲着的幸存者拉起来，用塑料束带反绑双手，并用黑布蒙上眼睛，不顾他们的哭喊、哀求与咒骂，像扔沙包一样将他们塞进越野车改装后的、密不透风的后车厢内。
有年轻气盛的青年试图反抗，立刻被数把枪托砸倒在地，生死不知。
有母亲紧紧护着孩子，却被士兵强行分开，孩子的哭喊和母亲的哀嚎令人心碎。
整个据点，瞬间化作了人间地狱。
王小聪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甚至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人们绝望的表情。
他伸出手，对着不远处一辆废弃的卡车隔空一抓。
一股无形的黑暗力量涌动。
那辆数吨重的卡车，竟然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被硬生生凌空抓起，然后如同玩具般被甩飞出去，砸塌了不远处的一栋残破建筑，发出轰然巨响。
感受到体内这股远超常人的力量，王小聪脸上的笑容越发狰狞和满意。
这就是黑暗契约带来的力量,这才是他应该拥有的力量！
“动作快点,清理干净现场，伪装成变异兽群袭击的痕迹，”他不耐烦地催促道。
士兵们效率极高，不到二十分钟，整个据点的幸存者几乎被掳掠一空。
尸体被随意丢弃，一些帐篷和物资被故意撕碎、焚烧，留下爪痕和啃咬的迹象。
完成一切后，车队载着哭喊渐弱的“货物”，轰鸣着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只留下一个被彻底摧毁、死寂弥漫的据点废墟。
……
在废墟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半塌的衣柜里，一双充满恐惧的、孩子的眼睛，透过缝隙，死死记住了那些黑衣士兵臂章上一个模糊的、类似龙形的图案，以及那个如同恶魔般降临的年轻男人的侧脸。
孩子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早已没电、却被他视若珍宝的破烂的通讯器。
魔爪，已然伸出，沾满了鲜血与绝望。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
黎明并未给泸市东郊带来希望，反而将“希望之光”据点的惨状赤裸裸地暴露在灰白的天光下。
焦黑的残骸，散落的破碎家当，凝固的暗红色血迹，以及那些被随意丢弃、姿态扭曲的尸体，无一不在诉说着昨夜发生的惨剧。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和焦糊味，引来了几只秃鹫在低空盘旋，发出不祥的叫声。
最先发现这里异常的是相邻不远、一个以搜寻废墟物资为生的小型流浪者队伍。
他们原本打算来“希望之光”进行一些以物易物的交易，看到的却是这幅地狱般的景象。
“老天爷……这、这是怎么了？”
队伍首领，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中年汉子，声音干涩，握着砍刀的手微微颤抖。
他经历过不少厮杀，但眼前这种整个据点被屠戮一空、物资却被有意破坏的景象，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性。
“不像是变异兽……看这些痕迹，像是人为的，但……”
另一名队员检查着被暴力撞碎的大门和墙壁，以及地上清晰的轮胎印，脸色发白。
“但这手法太干净，太狠了。”
他们没有找到任何一个活口，只在清理废墟时，发现了一些被刻意留下的、似是而非的爪痕和啃咬印记，拙劣得像是故意为之。
“快走！这里不能待了！”
刀疤汉子当机立断，带着队伍迅速撤离，并将这个消息带回了他们临时落脚的聚集点。
流言，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开来。
……
“听说了吗？东边的希望之光据点，一夜之间，没了！”
“说是变异兽群袭击，但老王头他们去看过，说像是人干的。”
“人都被抓走了？一个不剩？这怎么可能！”
“是不是……午夜收割者干的？”
……
“午夜收割者”这个名号，开始在泸市残存的幸存者圈层中悄然流传。
起初只是几个被抹除的小型聚集点留下的模糊传说，如今伴随着“希望之光”据点的覆灭，似乎得到了印证。
恐慌如同无形的瘟疫，在幸存者们之间蔓延。
往日还有些人气的交易点，如今变得门可罗雀。
人们尽可能地缩在自己的藏身之所，加固门窗，储存粮食和清水。
夜晚更是成了禁忌，没有人敢在日落之后轻易外出，哪怕是最胆大的拾荒者。
每一个陌生的引擎声，都能引起一阵心惊肉跳。
而关于凶手的猜测，也愈发具体。
“有人看到过黑色的车，改装得很结实。”
“那些人都戴着面具，动作快得不像人。”
“我有个远房表亲，之前在南区一个小据点，也失踪了，那边也流传着类似的说法。”
“会不会……跟亿达那个庇护所有关？我好像听谁提过一嘴，看到过类似标志的车从那边出来过。”
亿达！这个名字像是一块巨石，压得许多知情人喘不过气。
亿达财团在泸市灾变后建立的庞大庇护所和保留的武装力量，是所有幸存者都心知肚明却又不敢轻易触碰的存在。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亿达所为的话……
没有人敢再深想下去，但恐惧的种子已经深深埋下。
与此同时，在游戏里面，属于大夏区的某些区域频道和私人聊天群里，也开始出现一些不寻常的、断断续续的信息。
[区域频道]匿名玩家A：“泸市东区外面有个据点好像出事了，全没了，惨……”
[私人聊天群“废墟求生者”]玩家b：“妈的，最近外面不太平，听说好几个小地方被端了，人都被抓走了，说是收割者…”
[区域频道]匿名玩家c：“好像跟王……有关，我看到过……黑袍……抓人……”
这些信息混杂在无数交易、组队、闲聊的信息流中，并不起眼，甚至很快被刷屏淹没。
大多数玩家只当是新的游戏剧情或是区域事件讨论，并未太过在意。
然而，在一些有心人，尤其是与泸市有联系，或者关注现实世界幸存者状况的玩家眼中，这些零碎的信息却如同拼图一般，逐渐勾勒出一个令人不安的轮廓。
现实世界的血腥与绝望，正通过这脆弱的游戏通讯网络，艰难地、一点一滴地，渗透到依旧沉浸在阵营战争后胜利喜悦的玩家视野中。
恐慌的蔓藤，悄然从泸市的废墟，向着更广阔的世界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