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霄立于阶前,目光穿透府门的缝隙,望向远处烟尘起处,声音冷冽如冰:“周泰!”
刚踏入庭院的周泰闻声转身,甲胄上还沾着晨露,抱拳沉声道:“末将在!”
“西大营的兵是主力,装备精良,一旦入城,府内必成炼狱。”穆霄指尖指向城西方向,那里的马蹄声已如闷雷滚近,“告诉你的部下,不惜一切代价,在城外拦住他们,至少挡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自有分晓!”
“末将遵命!”周泰眼中燃着决绝,猛地单膝跪地,拳头重重砸在青石板上,“若挡不住,周泰提头来见!”说罢起身,转身便走,腰间长刀碰撞甲叶,随后同样向天空发出一支响箭,响箭发出后不久便听到远处隐隐可闻的兵器撞击声和惨叫声。
此时府门外传来震耳的撞击声,伴随着“哐当”的木裂声——卫指挥使司的人到了。张彪的心腹副将带着数百名兵卒,正用撞木猛撞府门,门环剧烈晃动,木屑飞溅。
“找死!”雷震怒喝一声,反手将背后的长枪抽出,枪缨红得似血,“赵寒,左翼!”
“得令!”赵寒拔刀出鞘,寒光一闪,带着十多名血龙卫的弟兄冲向左侧的角门,那里已有兵卒翻墙而入,刚落地便被迎面劈来的刀光逼得连连后退。
雷震则带人守在正门后,听着门外越来越近的嘶吼,突然扬声道:“弟兄们,握紧家伙!今日就让这些狗东西看看,福王府的门,不是谁都能进的!”
“轰——”府门终于被撞开一道缺口,数杆长枪从缺口里刺进来,却被雷震的长枪一一挑开,枪杆相撞,发出沉闷的震响。他趁势一脚踹在门板上,缺口骤然扩大,露出外面密密麻麻的人头。
“杀!”雷震率先冲出,长枪如龙出海,直取那副将咽喉。影刃堂的弟兄紧随其后,刀光剑影瞬间在府门前织成一张密网,将涌来的兵卒死死挡在门外。
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与远处西大营的马蹄声、洛水桥方向隐约传来的厮杀声交织,整个洛阳城仿佛都被卷入了这场骤然爆发的乱战。
穆霄站在阶上,望着府门处胶着的战局,又望向城西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一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决定洛阳城的生死,决定这场较量的终局。
风卷着血腥味从门外涌入,吹动了他衣袍的下摆,也吹动了正厅前那面悄然竖起的“福”字大旗。旗面猎猎作响,在乱战的喧嚣中,透出一股不容动摇的决心。
府门前的厮杀如同一锅沸腾的沸水,卫指挥使司的兵卒虽人多势众,潮水般一波波涌来,却被影刃堂与血龙卫的弟兄死死钉在门外。
雷震的长枪早已染透鲜血,枪尖每次起落,都带着破风的锐响,挑、刺、劈、扫,招招狠戾,往往一枪便洞穿一名兵卒的咽喉,溅起的血珠在阳光下划出猩红的弧线。他身后的血龙卫更是悍勇,这些曾追随福王出生入死的精锐,每人身上都带着旧伤,眼神却比刀锋更冷,刀光过处,断肢与惨叫齐飞,硬生生在乱军之中撕开一道缺口,又迅速合拢,将涌来的敌人分割绞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