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躺在病床上,手指轻轻摩挲着床单的一角,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窗外的晨光中。
她已经能下床走动了,但医生建议她再观察几天。
身体虚弱归虚弱,可心里那根弦却比任何时候都绷得紧。
顾砚在隔壁病房休养,虽然情况稳定,但她知道他一定也在为昨晚的事焦头烂额。
林疏影的计划虽被挫败,但那个U盘里究竟藏着什么,没人敢说。
“少夫人,您找我?”档案室管理员小秦轻声问道。
苏棠点点头,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张纸条,“我要查所有涉及沈家与顾家资金往来的原始资料。”
小秦皱眉:“这些资料……不是归类在总裁办公室的保密库里吗?”
“所以我需要你的权限。”苏棠语气坚定,“越快越好。”
当天下午,苏棠终于拿到了第一份文件夹——是顾父生前亲自签署的一份会议记录复印件。
泛黄的纸张边缘微微卷曲,字迹遒劲有力,落款处盖着顾父的私人印章。
她翻到关键页,一行字跳入眼帘:
> “沈天宇账目异常,需进一步核查;另有迹象显示,内部有人勾结外敌,请务必严守口风。”
她的心猛地一沉。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来自顾砚的信息:
> “我让人把爸以前常用的笔记本电脑送过去,密码是他生日加‘h’字母。你查一下他的手写笔记和账本是否吻合。”
她怔了怔,低头看着那张泛黄的纸片,忽然觉得这场调查,也许远比她想象的更复杂。
几天后,城郊一处老旧社区的居民楼前,苏棠和顾砚站在一栋斑驳的楼梯口前。
老周曾是顾父最信任的会计师,退休多年,几乎与外界断绝联系。
当年顾父出事之后,他就消失了。
敲门声响起三遍,门才缓缓打开一条缝。
“我不认识你们。”老周警惕地望着他们。
苏棠没有说话,只是将那份复印的会议记录递了出去。
老周的手颤抖了一下,接过那张纸,眼神瞬间变得深邃而悲伤。
“原来还有人记得这件事……”他喃喃道,随即叹了口气,让开了门。
屋内陈设简单,墙上挂着一幅泛黄的老照片——正是年轻时的顾父和沈天宇站在一起,笑得开怀。
“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老周坐下,神情复杂。
“我想知道这笔钱去了哪里。”苏棠指着会议记录上的某一段,“还有,是谁从中作梗。”
顾砚在一旁低声开口:“您当年没做错事,只是被利用了。”
这句话仿佛戳中了老周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眼眶微红,沉默良久,最终起身走向卧室角落的保险柜。
“东西都在这里。”他拿出一盒账本,翻开其中一本,指着一页密密麻麻的数字,“这笔钱,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苏棠凑近一看,发现这是一笔流向海外账户的匿名转账,金额巨大,时间点正好是顾父出事前不久。
顾砚仔细翻阅,眉头越皱越紧,“这条路径……和我们最近一笔并购案中的漏洞很像。”
空气一瞬间凝固。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意味着——当时顾家内部,肯定有“内鬼”。
夜色渐浓,老周送他们出门。
“记住,有些事不是不能说,而是时机未到。”他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人,“小心身边的人。”
顾砚点头致谢,扶着苏棠上车。
车子启动,驶离小区,街道两旁的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昏黄的光影洒在车内,映照出两人各自沉思的脸。
“你觉得赵叔会知道些什么吗?”苏棠突然开口。
顾砚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了些,“他一直是我们家最保守的人,也是我妈最信任的人之一。”
苏棠心头一震。
“如果他是幕后推手呢?”
顾砚没有回答,只是嘴角扬起一丝冷笑,“那我们就让他自己跳出来。”
翌日清晨,顾母书房内,赵叔神色凝重地站在桌前。
“夫人,少夫人最近频繁接触老周,还调阅了不少旧年账目。”赵叔语气中带着几分隐忧,“沈家那边也有动静,恐怕……她查得太深了。”
顾母抬眸,茶水在杯中微微晃动,映出她神色莫测的眼波。
她轻轻放下茶杯,语气平静如常:“若真是误会,那就该澄清。”
赵叔眉头紧锁:“可大小姐此举,恐怕会动摇顾家根基。”
“顾家的根基,若真这么容易动摇,那也不是根基了。”顾母淡淡道,目光深远,“她既然想查,那就让她查吧。只是……别伤了自己。”
赵叔张了张嘴,还想再劝,门外却已传来脚步声。
顾砚推门而入,衣着挺括,神情冷冽,目光一扫,便落在赵叔身上。
“赵叔,听说你也对旧事很感兴趣?”他语调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赵叔干笑了两声,强作镇定:“我只是关心公司的事罢了。”
“那不如我们一起查个明白。”顾砚走近一步,声音压低,眼神如刀,“你不是一向最忠心于顾家吗?”
气氛陡然紧张。
赵叔额头沁出冷汗,却不敢再言语。
顾母抬手轻挥:“好了,砚儿,你去忙你的事吧。赵叔只是多虑了。”
顾砚点头,转身离去,背影挺拔而冷峻。
然而,外界的风声却并未停歇。
翌日,顾氏集团内部开始流传一则谣言:“苏棠勾结沈家,意图颠覆顾氏。”传言迅速扩散,甚至登上几大财经媒体的热搜,舆论哗然。
面对铺天盖地的质疑声,顾砚在医院召开紧急视频会议,公开亮相,声音冷静而坚定:“顾家的事,不能永远藏着掖着。我支持苏棠的调查行动,并宣布将成立独立审计小组,彻查顾氏所有历史账目。”
他目光如炬,扫过镜头:“谁有问题,谁就害怕。”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令舆论迅速转向,也震慑了部分暗中蠢动之人。
夜深人静,顾氏总裁办公室内,苏棠将整理好的调查资料递到顾砚手中。
“你父亲早就知道顾家有内鬼。”她低声说道,“而沈天宇,只是替罪羊。”
顾砚翻阅着手中的资料,眉头越皱越紧。
他沉默许久,忽然低声开口:“我们得继续查下去。”
他说着,已拨通了律师的电话:“启动我父亲遗嘱中的‘特别调查条款’,现在正是时候。”
窗外,夜色深沉,城市的灯火如星海铺展,映照着他们并肩而立的身影。
两人站在窗前,良久无言。
他们心中都清楚,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
而此刻,谁也不会想到,就在顾氏总部档案室的角落里,一台老旧的电脑正悄然运转,一页页尘封的财务报表在屏幕上翻动,仿佛在等待着某个关键时刻,将被彻底揭开的秘密,公之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