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啦——!!!”
那不是血肉被撕裂的声音。
那是一声极其刺耳的、仿佛高压电流穿过玻璃的爆鸣声。
在黑色长刀贯穿林鼠胸膛的瞬间,那件原本破破烂烂、如同乞丐装一样的【灵品·隐身衣】,突然像是回光返照般,炸开了一团耀眼到令人致盲的湛蓝色光辉!
“警告!能量过载!核心熔毁!”
“【绝对守护】判定生效……伤害……强制抵消!”
“轰——!”
一股无形的斥力,以林鼠那瘦弱的身体为中心,轰然爆发。
那个不可一世的【灾厄化身】,竟然被这股同归于尽般的力量,震得虎口崩裂,手中的黑色长刀“咔嚓”一声,崩断了半截!
“滚开!!!”
林鼠发出了他这辈子最爷们儿的一声怒吼。
紧接着。
“砰!”
那件价值连城的隐身衣,彻底炸成了漫天飞舞的蓝色光点,连一块布片都没剩下。
而失去了保护的林鼠,像是一个被抽干了空气的气球,软绵绵地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我和芽芽的脚边。
“耗子!”
我甚至顾不上浑身的剧痛,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
他胸口那个恐怖的血洞正在汩汩地往外冒着血沫,那副眼镜已经彻底碎了,两行血泪顺着眼角流进鬓角,把他那张平时总是带着点猥琐和精明的脸,染得一片猩红。
“老……老板……”
他艰难地睁开眼,那双总是闪烁着数据的眼睛,此刻却灰蒙蒙的,没了焦距。
他的手还在空中胡乱抓着,像是想抓住什么救命稻草。
我一把攥住他满是鲜血的手。
“我在!老娘在这儿呢!”
“没死吧?没死就别给我装死!这可是工伤!要报销的!”
我吼着,声音却在发抖,手也在发抖。
“咳咳……”林鼠嘴角扯出一个凄惨的笑容,血沫子喷了我一脸,“老板……那件衣服……是不是……很贵啊?”
“贵!贵死了!八百神力结晶呢!你个败家玩意儿!”
我一边骂,一边手忙脚乱地从背包里掏出所有剩下的【凡品】止血药、绷带,也不管有没有用,疯了一样往他胸口的洞里塞。
“别说话了!给我闭嘴!省点力气!”
“嘿嘿……老板……我算过了……”
林鼠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风中的残烛。
“一件衣服……换……换一条命……这波……不亏……”
“而且……我……我不是……只会躲在后面的……废……”
他的话没说完。
手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耗子?!林鼠!!”
我猛地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微弱。
几乎感觉不到。
但他还没死!这小子的命比蟑螂还硬!那件隐身衣的【绝对守护】在最后关头替他挡下了必杀的规则之力,只留下了物理伤害!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我瘫坐在地上,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却被我死死憋住。
【内心oS】:妈的。
【内心oS】:一个个都是傻逼。
【内心oS】:阿铁是傻逼,你是傻逼,我也是傻逼。
【内心oS】:这就是“草台班子”的宿命吗?没一个正常人,全是不要命的疯子。
“吼……”
不远处,那个被震退了两步的【灾厄化身】,终于从短暂的僵直中恢复了过来。
它低头看了看手里那把断掉的黑色长刀,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上,虽然看不出表情,但我能感觉到一股……被蝼蚁冒犯后的、极致的暴怒。
“虫子……”
“竟然……弄坏了……吾的……武器……”
它随手扔掉了断刀。
“滋滋滋——”
它背后的黑色烂肉一阵蠕动,两只新的、更加粗壮、长满了倒刺的手臂,缓缓伸了出来。
加上原本的四只,现在是六只!
六只手臂张开,掌心同时裂开,露出了六只猩红的眼睛,死死锁定了我们。
“无论是……盾牌……”
“还是……护盾……”
“你们的底牌……都用光了……”
它迈开脚步,每一步都踩碎地板,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一步步逼近。
“现在……谁还能……救你们?”
是啊。
谁还能救我们?
阿铁废了,四肢尽断,昏迷不醒。
林鼠废了,胸口开洞,生死不知。
芽芽透支了,躺在地上,连呼吸都微弱得听不见。
苏管家灵体受损,被【灾厄之眼】死死压制在角落里,动弹不得。
只剩下我。
一个F级的、手里连把像样武器都没有的、浑身是伤的……废物老板。
“呼……”
我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把林鼠拖到芽芽身边,用我不多的衣服碎片盖在他们身上。
然后,我转过身。
面对着那个高达三米、六臂全开、如同魔神般的怪物。
我没有跑。
因为跑不掉。
我也没求饶。
因为求饶没用,而且……太费口水,不划算。
我只是默默地,从腰间摸出了那把……早就卷刃、甚至柄都弯了的工兵铲。
这是我全身上下,唯一还剩下的“资产”。
【内心oS】:好吧。
【内心oS】:既然员工都下班了,那就只能老板亲自顶岗了。
【内心oS】:虽然这加班费……估计是没命花了。
“来啊!!”
我对着那个怪物,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声音嘶哑得像只乌鸦。
“你不是要杀我吗?!”
“你不是要吃我的灵魂吗?!”
“老娘就在这儿!!”
“F级怎么了?!F级也能崩掉你满嘴牙!!!”
“找死。”
怪物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嗖——!”
六只手臂同时挥动!
六道黑色的能量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编织成一张死亡的大网,铺天盖地地朝我罩了下来!
躲不开。
挡不住。
这是必杀之局。
我握紧了工兵铲,甚至没有闭眼。
我要看着它是怎么杀我的。
哪怕是死,我也要记住这张脸(虽然它没脸),下辈子……老娘一定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然而。
就在那黑色的死亡之网即将把我切成碎片的瞬间。
“嗡——”
我一直揣在贴身口袋里,那个自从上次【大吉】之后就一直处于“冷却沉睡”状态的……
【厄运铜钱】(元宝)。
突然。
烫了一下。
不是那种普通的温热。
而是一种……像是要把我的心脏都烫穿的、带着某种决绝意味的……
——灼热!
“喂……蠢女人……”
一个极其虚弱、奶声奶气、却又带着一股子傲娇和无奈的声音,直接在我的灵魂深处响了起来。
“……别死啊。”
“你死了……谁给本元宝……还债啊?”
“轰——!!!!”
下一秒。
一道金光,不是从外部,而是从我的体内,确切地说是从我的心脏位置,轰然爆发!
那金光并不耀眼,甚至有些黯淡。
但它出现的瞬间,周围那凝固的空间规则,竟然像是冰雪遇到了烙铁……
——融化了!
“什么东西?!”
怪物的动作猛地一僵!
它那六只即将落下的手臂,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捆住了一样,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
“这是……”
我愣住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
那里,一枚金色的铜钱虚影,正在缓缓旋转。
而铜钱的中间,那个方形的孔洞里,竟然……
流淌出了一滴……
金色的……血?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处于必死状态!】
【系统提示:器灵【元宝】强制苏醒!】
【警告!警告!器灵正在燃烧本源!】
【触发隐藏机制——【厄运代偿】!】
【效果:透支未来十年的所有“好运”,强行兑换一次……】
【——【绝对闪避】!】
“嗖——!”
我的身体,在完全没有经过我大脑控制的情况下,突然做出了一个诡异至极的动作。
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提着,我的脚尖点地,身体以一种违背物理常识的角度,向后平移了三米!
“刷刷刷刷刷刷——!”
六道黑色的能量鞭,擦着我的鼻尖、发梢、衣角……
全部落空!
狠狠地抽在了我刚才站立的地面上!
“轰隆——”
地面炸裂,碎石纷飞!
但我……
毫发无损!
“躲……躲开了?!”
怪物那六只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震惊。
在它的计算里,哪怕是【大师】阶的敏捷系强者,也不可能在那种距离下,躲开它的全方位封锁!
这个F级……
凭什么?!
“呼哧……呼哧……”
我落在三米外,大口喘着粗气,心脏跳得像是要炸开。
我摸了摸胸口。
那枚铜钱已经不再发烫,而是变得冰冷刺骨,甚至表面出现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纹。
【内心oS】:十年?
【内心oS】:透支了未来十年的好运?
【内心oS】:那岂不是说……老娘这辈子都要是个倒霉蛋了?!
【内心oS】:元宝……你这利息……收得也太黑了吧……
但我没有哭。
我反而笑了。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活着……”
“只要活着……就有翻盘的希望!”
我抬起头,看着那个再次调整姿势,准备发动第二波攻击的怪物。
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一丝畏惧。
“来啊!”
“继续啊!”
“老娘现在可是负债累累的‘穷光蛋’!”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然而。
就在这决战一触即发,我准备用命去填这个坑的时候。
“铮——”
一声……
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
琴音。
再次,从角落里响了起来。
不是苏管家的二胡。
苏管家被【灾厄之眼】压制,连动都动不了。
那琴声……
来自当铺的方向。
来自……
地下室!
“嗡……”
一股古老、苍凉、却又蕴含着无尽生机的气息,突然穿透了层层废墟,穿透了厚重的楼板,直接降临在了这片充满了死亡的天台上。
那个怪物,在那琴声响起的瞬间。
全身的黑色血肉,竟然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就像是……
老鼠听到了猫的叫声!
“这……这是什么声音?!”
它发出了惊恐的咆哮。
我愣住了。
这声音……我好像在哪听过?
【内心oS】:不对!
【内心oS】:那不是普通的琴声!
【内心oS】:那是……那是在我第一次遇到阿铁的时候,在地下室深处,那个被我当成垃圾堆的角落里……偶尔会响起的……
【——古琴的回响!】
“哗啦——”
天台的一角,废墟突然炸开。
一道青色的光芒,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