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佩云的手腕还在发烫，那串灰黑色的数字像烙印一样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她刚想开口提醒谢昭再查一遍信号源，手镯猛地一抽，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咬了一口。
“哎哟！”她低呼一声，整个人晃了晃。
沈临立刻转头，“怎么了？”
“不是刚才那个……”她喘了口气，手指死死扣住玉镯边缘，“是里面——泉眼出事了！”
话没说完，她已经闭上眼，意识强行钻进空间。下一秒，她猛地睁眼，脸色刷白。
“不好，水黑了！”
谢昭一个箭步冲到她身边，“什么意思？灵泉污染？”
“不是普通的黑。”吴佩云声音发紧，“像油浮在水上，还打转儿，泉眼中间裂开个口子，往外冒黑气。我刚想拦它，结果它反吸我一口，差点把我意识拽进去。”
林小满抱着那颗长刺的土豆，缩在控制台边上直哆嗦：“吴姐，这不会是要爆了吧？咱种的地不会变成异形老巢吧？”
“别瞎说。”陆承沉声打断，但手已经按在能源芯片上，防护场悄然展开。
谢昭迅速打开数据板，调出手镯能量波频图。屏幕刚亮，警报就响了。
“生命能量纯度3.1%，其余96.9%为未知暗物质波动。”他盯着数据，眉头拧成疙瘩，“这不是污染，是转化。灵泉正在把生命能量……逆向炼成别的东西。”
“啥意思？”林小满瞪大眼，“咱们种的菜以后能当核废料使？”
“意思是，”沈临冷着脸，“有人在用某种程序，把‘生’的能量翻过来用，变成‘死’的。”
他话音刚落，吴佩云突然闷哼一声，抬手捂住手腕。玉镯表面泛起一层诡异的墨光，像是有东西在里面爬。
“它……在动。”她声音有点抖，“好像要自己往外走。”
“别让它脱离皮肤。”陆承一步跨到她身后，手臂横挡在她和外界之间，能源芯片嗡嗡作响，形成一道微弱屏障。
谢昭快速采样空气中的能量粒子，刚把试管插入检测仪，试管“啪”地炸了。
酸液四溅，沈临反应极快，抬手一挡，袖口的军用匕首被泼了个正着。金属表面瞬间冒起白烟，表层开始剥落。
“我靠！”林小满尖叫，“刀都化了！”
沈临一把抽出匕首，盯着腐蚀处逐渐显露的纹路——一个三角形，里面盘着一条蛇形刻痕，古老得像是从墓碑上拓下来的。
他瞳孔一缩。
“这不是我的刀。”
“啥？”林小满愣住，“你天天揣兜里那把，还能不是你的？”
“这徽记……”沈临声音压得很低，“我从没见过，但它出现在我最常用的装备上。要么是战时被人换了，要么……”他顿了顿，“它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
谢昭忽然抬头，“等等，这个图案——我在三百年前实验室残卷里见过，是郑旭家族的私印，只用于最高权限的基因容器。”
空气一沉。
“所以你的匕首，”陆承缓缓道，“从一开始就被种了标记？”
“不止是标记。”谢昭快速调出刚才的辐射残留图谱，“腐蚀液体里含有微量反向能量催化剂，和灵泉水里的暗物质成分一致。也就是说，这把刀不只是被污染过，它本身就是一套传导装置，能把灵泉的能量引出来，转化成另一种频率。”
吴佩云听得心惊，“你是说……我种的菜、喝的水、连空间本身，都在给敌人供能？”
“更糟的是。”陆承突然出声，能源检测仪发出尖锐鸣叫，“最强波动源不在地下，也不在树根，而在——”
他看向吴佩云的手腕。
“在你手镯上。”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钉过去。
谢昭迅速接入频段比对系统，三秒后，数据板弹出红色警告框：【能量频率匹配度98.6%｜目标：克隆体颅内炸弹】
“不可能……”吴佩云喉咙发干，“我的空间……怎么会跟那玩意儿同频？”
“不是巧合。”沈临盯着那枚发烫的玉镯，“郑旭早就盯上你了。他用克隆体做实验，就是为了找一个能承载高浓度生命能量的活体容器。而你的空间，既是源头，又是放大器。现在他不用抢，只要远程触发，就能让整个农业星的能量倒流，引爆所有连接点。”
“包括我。”吴佩云喃喃。
“包括你。”谢昭点头，“精神链接越强，反噬越大。一旦炸弹激活，你的意识会被直接撕裂。”
林小满抱着土豆往后退了两步，“那……那咱还不赶紧把镯子摘了？”
“摘不了。”吴佩云摇头，“它现在和我血脉共振，硬扯会伤经络。”
“那就只能切断能量交换。”谢昭抬起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微微发亮，“我戒指里存了一撮地球原生矿物土，纯度够高，可以临时屏蔽异常波频。但用了之后，空间会进入休眠状态，至少三天不能进出。”
“三天？”林小满急了，“那咱的草莓谁浇水？番茄不就烂地里了？”
“现在不是心疼番茄的时候。”沈临冷冷道，“先保人。”
“可空间一停，灵泉停止供应，那些依赖生命能量维持体质的人怎么办？”吴佩云咬唇，“孕妇、病患、新生儿……他们每天都在等我们的菜。”
“那是另一个问题。”陆承低声道，“现在的问题是，你要是出事，以后谁来种？”
吴佩云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镯。那墨色的光还在游动，像一条蛇在玉里翻身。
“用吧。”她终于开口，“土拿去用。”
谢昭没犹豫，指尖轻点戒指，一小撮灰褐色的土壤缓缓浮出，悬浮在手镯上方。
就在土壤即将落下的瞬间，手镯突然剧烈震颤，一股黑流猛地窜出，直扑谢昭。
陆承反应极快，能源场瞬间扩大，将那股黑流撞偏。黑流擦过草地，所经之处，泥土迅速干裂，几株嫩苗当场枯萎。
“它在反抗！”谢昭低喝，“这已经不是被动污染，是主动防御机制被篡改了！”
“那就别让它选。”沈临猛地将腐蚀的匕首插进地面，刀身与土壤形成导流回路，“我来引走多余辐射，你们抓紧时间封！”
匕首刚稳，黑流又来一波，直冲他手臂。他咬牙撑住，皮肤迅速泛红，像是被无形的火燎过。
“沈临！”吴佩云喊了一声。
“少废话。”他头也不回，“动手！”
谢昭将土壤轻轻覆上玉面。
刹那间，整片土地轻轻一震。
手镯的墨光骤然收缩，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掐住了喉咙。吴佩云闷哼一声，膝盖一软，被陆承及时扶住。
“怎么样？”林小满凑上来，“封住了吗？”
谢昭盯着数据板，眉头没松：“频率下降了，但还有7%的暗物质残留。而且……”他顿了顿，“门禁密码还在自动输入。”
“什么？”吴佩云猛地抬头。
“**7-0-9-3-1-8**。”谢昭声音凝重，“它没停。刚才那一震，像是重启了程序。现在它正在尝试连接更深层的权限。”
“哪来的信号？”陆承问。
“不是外部。”谢昭看向吴佩云，“是从空间内部发出来的。就像……有什么东西，一直藏在里面。”
吴佩云心头一跳。
她忽然想起，自从穿越那天起，手镯就从未真正安静过。每次种植、每次浇水，都像是在回应某种无声的召唤。
“所以……”她声音很轻，“它从来就不只是个工具？”
没人回答。
风掠过花海，卷起几片枯叶。
沈临拔出匕首，刀身已严重损毁，但那枚家族徽记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盯着它看了两秒，随手扔进草丛。
“现在说这些没用。”他说，“得搞清楚，郑旭到底在等什么。”
谢昭正要说话，数据板突然疯狂闪烁。
“能量回流加剧！空中出现扭曲带！”
众人抬头。
原本晴朗的天空，正中央裂开一道细缝，像是布被撕开了一角。没有雷声，没有闪光，只有空气在无声地折叠。
“那是什么？”林小满声音发颤。
陆承护在吴佩云身前，能源芯片全功率运转。
谢昭盯着天际裂缝，嘴唇动了动。
“不是空间裂隙……是记忆通道被强行打开了。”
沈临眯起眼，“谁的记忆？”
“不知道。”谢昭声音低下去，“但它的接收端……是她的手镯。”
吴佩云抬起手腕。
玉镯静静贴在她皮肤上，墨色褪去，变得通体漆黑，像一块吸尽了光的石头。
而那道天缝，正缓缓朝她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