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旭的手指还在监控屏上抽搐,嘴里念着“同步率91%……她给她们名字”,吴佩云已经走到他身后。玉镯一震,掌心涌出最后一股灵泉,凝成薄刃,干脆利落地切断主控台所有线路。火花噼啪炸了几下,整片实验室陷入半昏暗,只有玫瑰林的荧光还在脉动。
“名字?”她低头看着自己沾了泥的草编鞋尖,“我连她们编号都没起。”
谢昭忽然抬手,戒指发出低鸣。他盯着数据面板,声音冷得像刚从冰库里捞出来:“三枚婚戒在共振。”
沈临立刻摸袖扣——那枚藏了半年的微型芯片婚戒正发烫,几乎要自己弹出来。陆承右手指环也嗡嗡震动,表面熔金属纹路开始流动。两人都没动,目光齐刷刷盯向谢昭左手无名指上那枚银灰戒指,它正和另外两枚遥相呼应,像是被同一根线牵着的提线木偶。
“你们俩。”吴佩云瞥一眼,“兜里藏戒指比藏辣椒还积极。”
“这不是藏。”沈临冷笑,“是防你乱来时当紧急制动器用。”
话音未落,三枚戒指同时脱离原位,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转聚合。金属与数据流交织,形成一道环形锁链,表面浮现金色水纹,正是灵泉的波动频率。
郑旭猛地抬头,机械臂启动自毁程序,反物质储能核开始充能。红光在血管里窜动,像烧红的铁丝。
锁链自动飞射而出,缠住他机械臂根部,“咔”地一声锁死,钉在实验台上。血液顺着皮肤裂开的缝隙渗出,露出内部密布的基因链——此刻正被金色液体一节节清洗、重组。
“啊——!”郑旭仰头嘶吼,不是疼,是惊恐,“停下!这是退化!你们在让我倒退回原始基因!”
谢昭读取数据流,瞳孔微缩:“他的基因序列……正在向地球古人类趋近。驱动源是……散逸的生命能量?”
“种菜种出来的进化你没见过吧?”吴佩云抱臂,“我浇玫瑰的时候可没打算给你洗髓。”
陆承盯着那道婚戒锁链,忽然伸手,将融合后的戒指取下,直接套进吴佩云右手无名指。
“现在你的空间归我管。”
空气瞬间凝固。
沈临拔匕首,刀尖抵住戒指边缘:“你管的是契约权限,我护的是人。别搞混了。”
谢昭没说话,但戒指持续记录着吴佩云的生命波频,数值稳定得不像话——78.32%,心脏共振值,他早就背熟了。
吴佩云没抽手,反而抬起左手,用玉镯轻轻一碰戒指。婚戒骤然升温,表面浮现三道刻痕,分别对应三人基因编码,却以她的生命频率为中枢,像轮轴中心的轴眼。
“谁想管?”她淡淡道,“先问它答不答应。”
三人都静了。
这戒指不再是象征,而是活的共生体,绑着四个人的命脉。它认主,也认守护顺序——中枢是她,外围是他们,缺一不可。
郑旭还在挣扎,机械臂发出刺耳摩擦声,但基因锁纹丝不动。他的身体开始产生变化:皮肤变软,眼角细纹减少,连眼神都褪去疯狂,透出一丝久违的清明。
“原来……”他喘着气,声音哑了,“我追求的不是进化,是归属。”
没人接话。
玫瑰林深处,一根藤蔓悄悄探向通风口,末端开出一朵小花,花瓣微微开合,像在呼吸。
沈临收刀,靠墙站着,目光一直没离开吴佩云的手。戒指贴着她皮肤,温顺得像只刚吃饱的猫。他嘴角动了动,最后只说一句:“下次种辣椒,记得给我留两颗。”
“留你个头。”吴佩云翻白眼,“上次偷喝我灵泉的事还没算呢,半夜三点溜我空间,以为我不知道?”
“那是医学观察。”他嘴硬,“我需要数据支撑。”
“那你观察出什么了?”她挑眉。
“梦到地球了。”他顿了顿,声音低下来,“我妈种的番茄,红得发亮。”
谢昭这时终于开口:“我的机械心脏重启了。温度上升0.6度。”
“恭喜。”吴佩云笑,“是不是感觉能谈恋爱了?”
“不是恋爱。”他认真纠正,“是进化阈值突破。科学证明,温暖感能激活休眠基因段。”
“哦,所以你现在是被我种菜种开窍了?”
“准确地说,是你的生命能量改变了我的基因表达模式。”他停顿一秒,“谢谢你。”
陆承一直没说话,默默站到她身后半步的位置,恢复经典忠犬站姿。能源核心还在过载,胸口发烫,但他没去管。
“农业星系统还在运行。”他说,“量子玫瑰网没断,所有逃生通道封锁中。”
“挺好。”吴佩云点头,“省得有人趁机溜走。”
话刚落,戒指突然轻颤一下。数据流回传——农业星b-17区地核层深处,有新的信号源在尝试接入。
谢昭眉头一皱:“不是郑旭的频率。”
沈临立刻绷紧:“黑市残党?”
“不像。”谢昭调出波形图,“这个信号……带着玫瑰花粉的生物标记。”
吴佩云眯眼:“谁敢碰我的玫瑰?”
陆承已打开腕表终端:“我去查。”
“等等。”她按住他手腕,“这次别一个人行动。咱们现在是个‘连锁’系统,懂吗?”
三人对视一眼,没争也没吵。
沈临哼了声:“行吧,反正我心理治疗费还没结清。”
谢昭点头:“我同步数据流。”
陆承只说了一个字:“好。”
吴佩云看着他们,忽然笑了。她举起右手,婚戒在玫瑰光下流转微光,像心跳一样,和林中每一株植物同频共振。
“那就——”
她话没说完,戒指突然剧烈震动,表面三道刻痕同时亮起,指向实验室西墙。那里原本是堵死的合金板,此刻接缝处钻出一根嫩芽,顶端开着半朵荧光玫瑰,花瓣上还挂着露珠。
露珠滴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一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