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子羽进入后山进行三域试炼,宫门内看似暂时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暗流从未止息。田诩罂心系那株在后山发现的百年紫荆树,其独特的能量转化机制若能被彻底解析并加以利用,或许能成为应对“天外侵蚀”乃至无锋威胁的关键。然而,仅凭宫门内新移栽的幼苗和单一的古树样本,研究难以深入。他需要更多参照,尤其是树龄相近的紫荆树进行比对分析。
此事关乎宫门长远,田诩罂直接寻了宫尚角。角宫内,宫尚角听完田诩罂关于紫荆树重要性的简要陈述(略去了百年古树的具体发现地点),沉吟片刻便予以支持。
“此事确有必要。你需多少人手?何时动身?”宫尚角雷厉风行。
“无需多人,目标越小越好。我独自行动更为便宜,金玄随行足矣。事不宜迟,今日便出发。”田诩罂早有决断。
“可。宫门外三处据点信息我会让人整理给你,他们亦会配合你搜寻古树踪迹。一切小心。”宫尚角点头应允。
离开角宫,田诩罂并未直接返回徵宫,而是先去处理了其他几项离宫前的必要安排。经过药房时,他透过半开的门扉,看见宫远徵正背对着门口,全神贯注地捣弄着药钵,周身弥漫着浓烈的药草与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显然正沉浸在他的毒理研究之中。少年眉头紧锁,神情专注,并未察觉门外有人。
田诩罂脚步微顿,看着他专注的背影,最终还是没有进去打扰。他知道,若此刻进去告别,以宫远徵的性子,必定要纠缠一番,甚至可能闹着要跟去,徒增麻烦。他转身,召来金蒙,仔细吩咐:“我需离宫数日,外出办事。你看好徵宫,尤其……照顾好远徵。他若问起,便说我去去就回,让他安心研究,勿要惹事。”
金蒙沉稳应下:“属下明白,定当护好徵公子。”
田诩罂不再犹豫,与金玄二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宫门。
待到宫远徵终于完成手头一味新毒的初步萃取,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习惯性地想去找田诩罂分享(或者说炫耀)成果时,才从金蒙口中得知,田诩罂竟然已经出宫去了!
“罂哥哥出去了?!什么时候的事?去哪里?去多久?为什么不告诉我!” 宫远徵脸上的笑意瞬间冻结,转为惊愕,随即是汹涌而上的怒气与委屈,连珠炮似的问题砸向金蒙。
金蒙依照田诩罂的吩咐,只重复道:“诩罂少爷外出办事,归期未定,让徵公子安心留在宫中。”
“归期未定……”宫远徵咀嚼着这四个字,脸色越来越沉,一种被抛弃、被忽视的恐慌与愤怒交织着涌上心头。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周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低气压。偏偏就在这时,有侍卫来报,称执刃宫子羽已通过雪宫试炼第一关,寒气侵体,需借用徵宫特制的药浴房进行驱寒。
宫远徵正愁满腔邪火无处发泄,闻言,眼神一冷,嘴角勾起一抹讥诮而危险的弧度:“哦?我们尊贵的执刃大人倒是‘争气’,这么快就过了第一关?可惜,身子骨还是这么不济事!让他滚过来!”
不多时,宫子羽裹着厚厚的裘氅,脸色还有些苍白,在金繁的搀扶下踏入了徵宫药浴房。他刚经历寒潭考验,确实损耗不小。
宫远徵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上下打量着宫子羽,语气尖酸刻薄:“啧啧,看看这是谁?不是信誓旦旦要三个月通过三域试炼吗?怎么才第一关就弄得这般狼狈?看来这执刃之位,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坐得稳的。”
宫子羽本就疲惫,闻言脸色更差,但他记着自己身为执刃的身份,强压着火气:“宫远徵,我来此是为了药浴驱寒,不是来听你冷嘲热讽的。”
“药浴?有啊!”宫远徵冷笑一声,转身走到药柜前,动作粗暴地抓取药材,也不按平日的最佳配伍,专挑了些药性猛烈、驱寒效果虽强但会伴随剧烈刺痛的药材,胡乱加大分量扔进浴桶旁正在熬煮的药锅里,“我们执刃大人金尊玉贵,自然要用最好的‘猛药’!保管你泡完之后,从里到外都‘热乎’起来!”
金繁在一旁看得眉头直皱,想要开口,却被宫远徵一个冰冷的眼神瞪了回去。
宫子羽看着那锅颜色深黑、气味都带着一股呛人辛辣的药汤,心知宫远徵定然没安好心,但他此刻确实需要驱散体内寒气,而且也不愿在宫远徵面前示弱,便硬着头皮道:“有劳了。”
宫远徵哼了一声,指挥着侍卫将滚烫的药汤兑入浴桶的热水中。宫子羽褪去外袍踏入浴桶,几乎在身体接触药水的瞬间,便感觉到一阵远超寻常的、如同无数细针扎刺般的灼热痛感席卷而来,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宫远徵站在一旁,看着宫子羽在药浴中强忍痛苦、脸色变幻的模样,心中那股因田诩罂不告而别而燃起的邪火,似乎才稍稍宣泄了一丝。他冷眼看着,语气依旧不善:“慢慢享受吧,执刃大人。若是连这点药力都受不住,后面的试炼,我劝你还是早点放弃为好。”
说完,他不再理会宫子羽,转身离开了药浴房,将那满室的药气与宫子羽的闷哼声关在身后。回到自己的药房,他看着桌上田诩罂平日坐的位置,心中空落落的,烦躁地一拳砸在桌面上。罂哥哥……你到底去了哪里?为何连说都不与我说一声?
而被“加料”药浴折磨得够呛的宫子羽,则在心中再次给宫远徵记上了一笔。同时,他也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这宫门之内,除了明面上的试炼,还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等着看他笑话。他必须更快地强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