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少罂直起身,指尖带着漫不经心的力道抬起高途的下巴,迫使他那双还盛着水汽、惊惶未定却深处藏着某种固执的眼睛看向自己。“好了,不逗你了,” 她声音慵懒带笑,仿佛刚才那极具侵略性的嗅闻和危险的宣言从未发生,只是场无伤大雅的游戏,“看着眼泪汪汪的兔子,怪可怜的。”
这突如其来的、带着施舍意味的亲昵,让高途更加不知所措。身体僵硬如石,只能被动承受她指尖的触感和那极具压迫感的视线,羞耻与被玩弄的无力感汹涌而至。他微微颤抖着,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任由盛少罂的目光肆意打量。混乱的心绪中,沈文琅冷峻的侧脸一闪而过,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不能,也绝不会背叛这份深藏心底的感情。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里,一个带着明显讥诮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哟,盛小姐,还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啊。这风流做派,跟你哥哥简直如出一辙呢。”
盛少罂闻声松手,目光转向门口。只见宋焕呈抱着一大束精致的白色郁金香,斜倚门框。剪裁得体的休闲西装衬出身姿修长,那张风靡万千的偶像脸庞依旧精致夺目,眉眼间褪去青涩,染上看透世事的倦怠。他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在盛少罂和高途之间来回扫视,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嘲讽,仿佛在看一场滑稽的闹剧。
盛少罂挑眉,脸上瞬间切换成玩世不恭的熟稔:“宋焕呈?” 语气带着意外,更多是调侃,“稀客。怎么,医院风水好,把你这位大明星也吹来了?” 她边说边微微歪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
宋焕呈目光在高途苍白的脸和慌乱神情上短暂停留,转向盛少罂,意有所指:“探望一位受伤的前辈,正好路过。” 他说话时,轻轻晃了晃手中的花束。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似怜悯,又似嘲讽,在看向高途时,仿佛在说这个可怜的家伙又陷入了盛家的旋涡。高途捕捉到那丝怜悯,心中却涌起一股倔强——他不是玩物!他对沈总的心意是真实的!
“哦?受伤的前辈?” 盛少罂语调上扬,带着促狭,“哪位值得宋大偶像亲自捧花探望?莫非…… 旧情难忘,追着我哥来的?” 她向前迈了一步,双手抱在胸前,脸上的笑容愈发玩味。
“少罂小姐可真会开玩笑,” 宋焕呈笑容妩媚,眼底却冰凉,“倒是盛小姐你,虞美人的味道都飘出门外了。真好奇是谁,能让我们的 Valentina 在这种地方也不忘……‘关心’他人。如此…… 兴致盎然?” 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盛少罂身后脸色煞白的高途,那眼神带着审视、了然和对omega 间才能懂的微妙怜悯。他微微抬起下巴,姿态优雅却又带着一丝高傲。
盛少罂仿佛全然无视高途的窘迫,姿态随意地朝宋焕呈走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带着掌控全局的从容。她停在宋焕呈面前,距离极近,微微倾身。“兴趣?” 带着虞美人气息的呼吸几乎拂过他精致的耳廓,声音压低,磁性中透着暧昧,“我对美的事物,一向很有‘兴趣’。比如……” 她指尖轻佻地拂过娇嫩的花瓣,流连片刻,最终似不经意般,若有似无地擦过宋焕呈抱着花束的手背,Alpha 的温度短暂却极具侵略性,“眼前这束漂亮的郁金香,还有…… 抱着郁金香的人。” 她眼神紧紧盯着宋焕呈。
宋焕呈眼波流转,非但不躲,反而迎上她戏谑的目光,笑容愈发妩媚,眼底却是一片清醒的冰潭:“是吗?那少罂小姐的兴趣,还真是广泛呢。” 他刻意加重 “广泛” 二字,目光再次精准地掠过盛少罂身后几乎要缩成一团的身影 —— 高途。他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他微微侧头,身上清甜的果香信息素与盛少罂的虞美人气息相互碰撞。
那眼神里的审视与怜悯,如同细针狠狠刺在高途身上。他感觉自己像一件被展示的、供人评头论足的可怜物品,在盛少罂的 “兴趣” ,宋焕呈的审视下无所遁形。但他心底有个声音在呐喊:他不是!他对沈总的忠诚和那份隐秘的爱恋,是真实的、不容玷污的! 他只能死死低着头,用沉默维护内心最后一点尊严。
“兴趣广泛,才能发现不同的美,不是吗?” 盛少罂凑得更近,红唇几乎贴上宋焕呈的耳廓,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气声低语,“比如焕呈你……” 她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他的腰线,“这身段…… 还是这么让人过目不忘。” 她的手轻轻搭在宋焕呈的手臂上,指尖微微用力。
宋焕呈的身体在她靠近时瞬间僵硬,漂亮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眼底掠过一丝厌恶,但旋即被职业化的妩媚笑容覆盖。他没有立刻挣脱,只是抱着花束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泛白,语气带着嗔怪的娇媚:“盛小姐,公共场合,注意点影响。”
“影响?” 盛少罂挑眉,揽着他腰的手反而收紧,半推半抱地带着他转身朝外走去,姿态强势而亲昵,“老朋友叙叙旧,增进感情,能有什么影响?” 她边说边侧头,对着病房内僵立如雕像的高途,语气恢复了那种命令式的、带着施舍的亲昵:“小兔子,记得加我。联系方式,别让我等太久。”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在病房内回荡。
高途的头垂得更低,几乎埋进胸口,只能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 “嗯”。他感觉自己像一件被主人随意展示又随手搁置的物品,巨大的羞耻感几乎将他吞噬。他不敢看那相携离去的、宛如璧人般登对的背影,只觉得心口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闷得发疼。然而,在这份难堪与痛苦之中,沈文琅冷峻而专注工作的侧影却异常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像黑暗中的灯塔,提醒着他:他的归属,他的忠诚,他的爱慕,永远只属于那一个人。 这份认知,支撑着他没有彻底崩溃。
盛少罂不再分给他一丝目光,注意力全然锁在臂弯里的宋焕呈身上。
两人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态 —— 盛少罂的手牢牢扣在宋焕呈腰间,宋焕呈身体微倾,看似依偎,实则带着抗拒的僵硬 —— 穿过普通病房区略显嘈杂的走廊。宋焕呈身上清甜的果香与盛少罂强势的虞美人信息素激烈交织,形成一种独特而引人侧目的气场。路过的护士和病人纷纷侧目。盛少罂昂首挺胸,步伐坚定;而宋焕呈则微微低着头,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他们渐行渐远,留下病房里的高途独自挣扎。他缓缓抬起头,望向空荡的门口,手指无意识地抚上颈后灼热的腺体,眼神复杂而混乱,但最深处的底色,依然是那份对沈文琅无法动摇的、带着苦涩与卑微的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