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这叫‘移动轨迹交叉点’？”李默瞥了一眼那台被自己剑气捅穿能源管线、现在正一边冒烟一边用仅剩的两条腿在地上划圈的蜘蛛机器人，“这玩意儿的自毁程序是不是也太积极了点？”
话没说完，被卡恩击伤关节的那台机器人轰然炸开，破片和能量乱流又掀翻了旁边两台刚降下来的。连锁反应，整个车间的警报声都开始变调，从“有入侵者”变成了“妈的一切都要完蛋”。
李默扯了扯嘴角。行，这下不用偷偷摸摸了，直接改强拆。
卡恩已经消失在那一堆金属箱和设备后面，动作快得像根本没受过伤。李默也不慢，身形几个闪烁，避开一道从天花板上扫下来的红色切割光束，落在卡恩旁边。这里是个死角，两台大型冷却机组后面，暂时安全。
“深处，能量源在波动。”卡恩没看李默，目光透过设备缝隙，盯着车间深处那个传来嘶吼和破碎声的隔离区。他左臂的“电池臂甲”贴在冷却机组上，发出轻微的嗡鸣，似乎和远处某种能量产生了微弱的共鸣。“‘毒’在扩散，但核心……更‘香’了。”
香？李默仔细感应。确实，那道爆发的混杂能量乱流正在逐渐平息，但乱流中心，隐约透出一股更加凝聚、更加“纯粹”的“静寂”与“终结”之意。虽然依旧掺杂着其他星神的狂暴属性，但本质层次明显更高。有点像……被稀释、污染了的星神碎片汤汁？
“奥瑞坎果然在折腾这东西。”李默低声道。用活体实验来测试、甚至试图“培育”或“引导”星神碎片的力量？这已经不是玩火，是抱着炸弹跳火山。
“现在，乱。”卡恩陈述道。安保机器人因为爆炸和能量乱流，行动有些混乱。那些穿防护服的研究员要么趴着找掩护，要么正试图关闭某些设备，没人顾得上他们这两个“入侵者”。“机会。”
“你想进去？”李默看向那个隔离区。入口的防爆门已经被刚才的能量冲击波炸得变形，露出一条缝隙，里面闪烁着不稳定的紫黑色光芒。
“能量源。可能有‘食物’。也可能有‘钥匙’。”卡恩说。钥匙？李默愣了一下，随即明白——既然奥瑞坎在这里做实验，那隔离区里很可能有控制核心、数据终端，或者更重要的，关于如何寻找、处理星神碎片的研究资料。这些对解决他体内碎片的危机，可能至关重要。
“风险呢？”
“里面还有活物。”卡恩的耳朵似乎动了动，“不止一个。状态……狂乱。能量不稳定。”
活体实验品暴走了？李默皱眉。这等于要同时面对失控的实验体、不稳定环境，还可能惊动更多防御力量。
“干了。”他几乎没怎么犹豫。机会稍纵即逝。混乱是掩护，深处的“食物”和“钥匙”诱惑太大。而且，他需要尽快恢复力量。“我开路，你找东西。注意那些‘毒’，别硬扛。”
卡恩点头，右手握紧了匕首，左臂的电池臂甲微微调整角度，似乎准备随时用来格挡或……砸东西。
两人没有更多交流，同时从掩体后窜出。
车间依旧混乱。几台完好的蜘蛛机器人试图重新锁定他们，但被四处流淌的能量乱流和爆炸干扰。一个胆子大的研究员从操作台后探身，举起一把像是能量焊枪的武器，被李默随手一道剑气打飞了工具，吓得又缩了回去。
李默的目标明确：那道变形的隔离门。他身形飘忽，归墟剑魄的灰黑色剑气在身周缭绕，将偶尔扫来的切割光束或流弹击偏。灵力消耗不快，但需要精打细算。
卡恩则像一条真正的影子，紧跟在李默侧后方不远不近的位置。他没有直线冲刺，而是利用车间的设备、管道和杂物作为跳跃和掩护点，路线曲折但效率极高。他的目光不断扫视周围，掠过那些散落的零件、数据板、还有研究员慌乱中丢弃的物品。在一次翻滚避开一滩冒着泡的腐蚀性液体时，他顺手从地上捞起了一个研究员掉落的、类似数据存储柱的东西，看都没看就塞进了裤兜。
两人很快接近隔离区。那扇变形的防爆门缝隙里透出的紫黑色光芒忽明忽暗，伴随着里面传来的沉重撞击声和更加清晰的、非人的痛苦嘶吼。
李默在门前停下，神识小心探入。门后是一个比外面车间小一些的圆形空间，更像是个测试场。地面和墙壁都是加固的，但此刻布满裂痕和焦痕。中央有一个破裂的能量拘束力场发生器，周围散落着扭曲的金属和……难以名状的生物组织残骸。
而在测试场另一头，三个“东西”正在漫无目的地游荡、撞击墙壁。
它们的外形已经难以用语言形容。大体还保留着近似人类的轮廓，但肢体严重变形，有的部位过度增生出血肉和晶体，有的则被粗糙的金属支架和暴露的管线取代。皮肤呈现一种病态的灰紫色，表面有暗红色的能量纹路在蠕动。它们发着光的孔洞眼睛里只剩下狂暴和痛苦，不断从口鼻中喷出夹杂着电火花的浑浊气息。
显然，这就是实验事故的源头，也是刚才能量爆发的核心。它们体内都嵌着大小不一的、散发着不稳定光芒的晶体，正是那些实验能量电池的核心！
“能量电池……被直接植入活体作为‘心脏’或‘能量源’？”李默感到一阵恶寒。奥瑞坎这疯子，真是物尽其用。
三个实验体都处于极度不稳定状态，散发出的能量场彼此干扰，让整个测试场充满危险的辐射。但它们似乎也因为这痛苦和混乱，感知能力下降，没有立刻发现门口的李默。
“目标：数据终端，能量核心样本，控制台。”卡恩的声音在身后极低地响起。他已经观察完毕，并标记了测试场角落几个可能的目标：一个嵌在墙里的、屏幕碎裂但指示灯还亮着的终端；一个半开着的、里面放着几个更小号密封容器的储藏柜；还有靠近另一侧通往更深处出口的一个相对完好的控制面板。
“我吸引注意力，你行动。”李默说。这三个玩意不好对付，硬刚消耗太大，而且可能引发更糟的连锁反应。最好的办法是牵制，让卡恩这个“搜刮专家”去拿东西。
卡恩没废话，点了点头，身体压得更低，像一只准备扑击的猎豹，目光锁定了那个距离最近，看起来最容易得手的储藏柜，里面可能有好东西。
李默深吸一口气，调动灵力，归墟剑魄的锋芒在掌心凝聚，却没有立刻射出。他需要制造足够大、但范围可控的动静。
他选中了测试场中央那个破裂的能量拘束力场发生器。那玩意虽然坏了，但内部还有残存的能量回路，稍微刺激一下……
屈指一弹。
一道极其凝练的灰黑色剑气，悄无声息地穿过门缝，精准地射入发生器某个裸露的节点。
嗡——！
残存的能量回路被激发，发生器残骸猛地爆出一团刺眼的蓝白色电光，伴随着刺耳的爆鸣！
三个游荡的实验体同时被惊动，嘶吼着转向门口和光芒爆发的方向！它们身上的能量纹路剧烈闪烁，本就狂乱的气息变得更加暴躁！
就是现在！
卡恩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从李默侧后方电射而出！他没有走直线，而是紧贴着墙壁的阴影，在第一个实验体被光芒吸引、转身的瞬间，从它身侧不到两米的地方一掠而过，扑向那个储藏柜！
他的动作没有一丝多余，开门，伸手，抓住里面两个巴掌大小的密封金属罐，塞进怀里，整个过程不到两秒。然后毫不停留，借着前冲的势头，一个翻滚，又靠近了那个嵌墙的数据终端。
这时，第二个实验体已经察觉到了异常，浑浊的目光扫向卡恩的方向，发出一声低吼，身上镶嵌的能量晶体开始发光，一道扭曲的、带着电弧的暗红色能量束从它那已经不能算手臂的发射口凝聚！
李默动了。
他不再隐藏，一步跨入测试场，归墟剑魄在身前划出一道灰黑色的弧光，不是攻击实验体，而是斩向那道即将射出的能量束的前方空间！
剑光过处，空间仿佛被“归墟”的意境侵蚀，变得粘稠而晦暗。那道暗红色能量束射入这片区域，速度骤降，能量结构开始不稳定地溃散，最终只激起一片混乱的电火花，没能击中卡恩。
卡恩甚至没回头看。他已经到了数据终端前，右手匕首的刀尖精准地撬开终端侧面一个保护盖，露出里面的数据接口。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极细的数据线，一头插进接口，另一头……接在了自己左臂那个“电池臂甲”的某个裸露的电路接点上？
他在用自己左臂的“电池”和可能内置的简单处理回路，尝试直接暴力下载或读取终端数据！
第三个实验体也被彻底激怒，舍弃了中央还在冒烟的发生器，四肢着地，以一种畸形的、却异常迅猛的速度，朝李默扑来！它张开的“嘴”里，不是牙齿，而是一团高速旋转的、由金属碎片和能量构成的涡流！
李默眼神一冷，不退反进。灵力灌注双腿，身形侧滑，避开扑击正面，右手并指如剑，灰黑色剑气凝聚指尖，精准地点在实验体侧颈——那里有一处能量管线暴露的接缝。
嗤！
剑气透入。实验体前冲的势头猛然一滞，脖颈处的能量管线断裂，暗红色的能量浆液喷溅而出。它发出痛苦的嚎叫，身体抽搐着歪倒，但镶嵌在胸口的能量晶体却骤然亮起刺眼的光芒！
要自爆？！
李默瞳孔骤缩，抽身急退！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无形的、冰冷的秩序波动，突然以卡恩为中心扩散开来！
是卡恩左臂那个“电池臂甲”！他刚才不仅连接了数据线，似乎还主动激发了电池里那不稳定能量中的“静寂”成分？或者，是他自身那种对混沌\/逆蚀能量的“秩序化”本能，在接触终端数据流时被无意识触发？
这股秩序波动并不强，却带着一种奇特的“中和”与“静滞”效果。
那个正要自爆的实验体，胸口晶体的光芒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骤然暗淡、紊乱，然后……“噗”地一声，如同漏气般，能量狂乱地溢散出来，却没有爆炸，只是将它自己瘫软在地，抽搐着失去了行动力。
另外两个实验体也受到了影响，动作明显变得迟滞、不协调，身上的能量纹路明暗不定。
卡恩似乎也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左臂的电池臂甲。那上面的能量指示灯正以前所未有的频率急促闪烁着。
但他没时间深究。数据终端屏幕上的进度条已经跑满。他果断拔掉数据线，匕首一挥，干脆利落地切断了终端与内部网络的物理连接，然后转身，朝着李默打出的手势方向，那个相对完好的控制面板和另一侧出口冲去。
李默压下心头的惊异，紧随其后。
控制面板旁，卡恩快速扫了一眼复杂的界面，手指在几个关键按钮上毫不犹豫地按下。他在执行某种预设的紧急协议？还是仅仅在制造更多混乱？
随着他的操作，测试场内剩余的照明忽明忽暗，通风系统发出怪响，更远处传来了新的、沉闷的闸门关闭声和能量屏障激活的嗡鸣。
“走！”卡恩言简意赅，率先冲向那侧出口。
李默最后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测试场和三个暂时失去威胁的实验体，又瞥了一眼卡恩怀里鼓囊囊的收获和他左臂那闪烁的电池，嘴角抽了抽。
这家伙，下去一趟，不仅拿了“钥匙”，好像还无意中解锁了点新用途？
两人身影迅速消失在出口后的通道中。身后，只留下警报长鸣、能量逸散、以及隐约响起的、更多安保单位被激活的沉重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