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依萍带着母亲(她趁母亲还没醒,留了字条说明情况,约定在城南破庙会合,随后回去接了母亲)一路躲躲闪闪,不敢走大路,专挑偏僻的小巷子走。
第二天,母亲起初还有些疑惑,追问她为什么突然要走,依萍只说“想换个地方清静几天”,却不敢说出梦里的恐惧,她怕母亲担心,更怕自己一说出口,那些恐惧就会变成真的。
她们在城南的破庙里暂且落脚,破庙里四处漏风,晚上寒风卷着尘土灌进来,冻得人瑟瑟发抖。
依萍紧紧抱着母亲,缩在角落里,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梦里的画面:风景冰冷的眼神、决绝的话语、对准她的枪口……每想一次,她就忍不住打一个寒颤,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依萍,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娘?”傅文佩察觉到女儿的不对劲,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温柔却带着担忧,“你从早上起来就魂不守舍的,脸色也这么差,是不是风景他……”
“妈,没有的事情,就是想带着你出来看看,看看美好的景色了,好久我们没有出来了……”
看着依萍如此,傅文佩也没再问些什么。
虽说此处人多,但这房子也算安静,依萍跟母亲暂时住在这里,也算还不错。
依萍在房间里,躺在床上,看着房顶,脑海里都是风景的样子。
她知道,这样子的不辞而别对风景来说不公平,她也只是做了个梦,因为一场梦,就擅自离开,她知道她很傻,可是内心的慌张让她不得不暂时冷静下来。
回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她跟他的一切,仿佛跟做梦一般,那样的不真实。
稀里糊涂的嫁给了风景,还做了少帅夫人,且被他捧在了手心里,对她也呵护有加……
可若有一天梦醒了,他还是他,但是她就不是她了,依萍躺在那里胡思乱想着,她不知道自己那样看着上方多久,久到她以为天已经完全亮了。
……
【军营】
“少帅,回去吧,您已经喝了太多酒了?身体要紧啊!”顾副官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顾副官,你说,为什么她要这般如此?这般不信任我。”
风景低沉的喊了一句。
“少帅,兴许夫人只是想带着老夫人出去散心罢了,毕竟才经历了那些事情,夫人怕是想得有些多了。”
他只能温声回答着。
“她心里没有我?心里没我,她不信我,不信我……”
风景的嘴巴里呢喃着,唇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但眼神却犀利,就算是喝了很多酒,但还是有些锐利。
“我以为,我以为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她总该信我的,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要刻意躲着我?”
风景沉沉说道,语毕,又再次将手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少帅,你……”
顾副官心里微微一怔,他可从未见过少帅如此,且说夫人也是奇怪,那日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
那日早上起来,少帅慌里慌张的派出去那么多人去找,他心里就明白了,夫人不见了。
顾副官的思绪飘到了那日清晨,他始终忘不了少帅惊慌失措的模样,木木的,像失去了灵魂一样。
这几日里,少帅一直在找人,皇天不负苦心人,夫人的下落终于被他找到了,但是当他看见夫人的那个刹那,却又命令我们退下,只留下精兵十人,默默关注着夫人的动态罢了,而自己却默默走开,眼神里充满了落寞。
顾副官也不知道少帅心里在想什么……
只是他能感受到他的悲伤……
“为什么?副官,我把我的心都给了她,但她又为何这般对我,我以为她要爱我的时候,又在我的心上刺上一刀。”
风景说着,一手指着自己的胸口,脸色苍白。
顾副官看着,心里一阵苦涩,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们家的少帅。
只是用哀求的神色看着他,说道:“少帅,保重身体啊,求求您。”
风景闻言,却是微微一笑,他站了起来,用手指了指前方。
“少帅……”
顾副官的声音里带着些迫切的关心,他看着少帅的身影,不免为他难受。
“她会在意我的身体吗?”
风景没有回头看他,只是慢慢说出了这几个字。
听着这些话,顾副官心里发难,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说道:“少帅,像您这样的人,为何非要喜欢依萍小姐,换个人喜欢可好?”
顾副官话一出口,风景的眼神犀利地望了过来,“顾副官……”
听着他的话,顾副官有些害怕,继而继续解释道:“少帅饶命,是属下多嘴。”
“顾副官,”风景的背影坚毅立着,只是低沉道:“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为何非她不可。”
风景的脸上有一丝自嘲的表情划过,他的眼眸很黑,跟此时夜色一般,“她为什么不信任我,我也想这样问问她。”
语罢,风景不再多言。
……
【依萍临时住处】
房间里亮着一盏小灯,依萍出来这几日,没有一日是睡得着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全都是风景的样子,她真的很想他,想他的一切,一切跟他有关的。
但是那个梦,再一次让依萍恐惧了,虽然她知道那是梦,可是却是那般真实,真实到这些事情马上就会发生一样。
突然,她房间的门却在此时响了起来。
依萍一怔,心下一恐惧,但在月色的照耀下,那抹熟悉的身影就那样出现在了她房门的影子上。
是他,风景!
他来了!
像是一切都瞒不过他,不管在哪里,他总归是能找到她的。
依萍心里很慌,她想要见到他,但是又怕面对心底的恐惧,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事情是说不清的,比如她怎么又重新活了这一世,她明明已经死了的……
门外的那个影子一动不动,直到依萍说了句,“进来吧!阿景。”
此时门外的身影一顿,她看着他一步一步向着自己走近,推开门,比他的味道先进来的是他身上的酒味。
是啊,一向滴酒不沾的风景竟然喝了酒,这还是头一次,她撞见他喝酒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