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10月20日的昆明,夜色渐深,空气中带着西南地区特有的湿润凉意。
严明翊的卧室内,灯光被调得很暗,只留下一盏床头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将房间内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战斗”的激烈余韵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息。
严明翊半靠在床头,结实的手臂环着宫丽光滑的肩头,手掌无意识地、缓慢地在她裸露的背脊上轻轻抚摸着。
那触感细腻而温热,像在安抚,又像是在确认她的存在。
宫丽像一只餍足的猫,蜷缩在严明翊的身侧,脸颊贴着他结实的胸膛,感受着那强健有力的心跳声,一声声,沉稳而规律,奇异地抚平了她身体里最后一丝颤栗。
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偶尔轻微抖动一下,全身心地沉浸在事后的慵懒与安全感之中。
然而严明翊的思绪却早已飞离了这间温暖的卧室,飞越了千山万水,投向了浩瀚的太平洋。
他的手指依旧在机械地抚动,但眼神已经失去了焦点,落在对面墙壁那模糊的光影交界线上。
小鬼子偷袭珍珠港……这个时间点,按理说已经迫近了。
历史的车轮拥有巨大的惯性,他这只意外闯入的蝴蝶,虽然扇动了几下翅膀,在远东和欧洲引发了一些涟漪,但对于大洋彼岸那个孤悬海外的巨大阴谋,他能施加的直接影响终究有限。
直到现在,许忠义那边没有传来美军大规模异动的消息,小鬼子海军联合舰队的无线电静默也依旧保持着。
这意味着,那场注定要震惊世界的偷袭,大概率还是会发生,时间上或许会有微小出入,但事件本身,恐怕难以避免。
不过,他并非毫无作为。
想到这里,严明翊的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几乎难以察觉。
第一波,也是最关键的一波情报,已经通过许忠义,直接递到了罗斯福的面前。
他几乎能想象出那个场景:在白宫那间私密的书房里,许忠义如何凭借着那效果神奇的“灵泉药酒”建立起来的信任和恩情,将“珍珠港可能遭袭”这个消息,呈递给了那位坐在轮椅上的巨人。
罗斯福不是蠢人,在亲身验证了药酒的神效后,对于提供这份情报的源头,必然会多出几分超出常理的重视。
哪怕只是将信将疑,也足以让他下令海军情报部门进行秘密核查。
只要他们开始有针对性地调查,总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小鬼子外交密电的异常、间谍活动的频繁、舰队动向的诡秘……
接下来就是老爸那边了。
原本的时间线中自己的父亲貌似就获取过类似的情报,将会通过国党军统、中统,甚至是一些隐秘渠道向红党方面,进行第二波、第三波的交叉示警。
多条互不隶属的情报线,同时指向同一个目标,这本身就是最强烈的信号。
美军太平洋舰队司令金梅尔上将或许刚愎自用,但在总统、海军部乃至多方情报的压力下,他还能继续掉以轻心吗?
或许……这次真的能给小鬼子挖个坑?
严明翊的思绪活跃起来。
如果美军提前有所准备,哪怕只是将舰队主力分散、加强巡逻机警戒、高射炮位满员待命……那么,南云忠一带领的机动舰队,一头撞上的将不是沉睡的巨人,而是一支严阵以待的钢铁刺猬。
想象着小鬼子的舰载机在密集的防空火力和升空的“野猫”战斗机拦截下纷纷坠海的场景,严明翊感到一阵混合着战略算计的兴奋。
他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指尖陷入宫丽背脊柔嫩的肌肤里。
“嗯……”宫丽发出一声含糊的鼻音,带着被打扰的些许不满和疑惑。
她费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仰起脸看向严明翊。
微弱的灯光下她看不清他脸上的全部细节,但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微微紧绷和那不同于情欲的状态。
她没有出声询问,只是像寻求安慰和确认一般,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严明翊,侧过脸将耳朵重新紧紧贴在他的左胸上。
那“咚、咚、咚”的心跳声,比刚才似乎更快、更有力了一些,伴随着他手掌的移动,后背传来略带粗糙的抚摸,混合成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她舒服地叹了口气,像猫咪撒娇般,用鼻尖蹭了蹭他胸口的皮肤。
这细微的触感和那声带着慵懒依赖的叹息,恰到好处地拨动了严明翊的心弦,将他的思绪从万里之外的太平洋风暴中心拉了回来。
他低下头,看着怀中女人那依恋的模样,眼中锐利的战略家光芒渐渐褪去,重新被一种温和的暖意所取代。
他抬起手,轻轻拨开她额前被汗水濡湿的几缕发丝,然后低下头,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而持久的吻。
他的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宫丽~!我们什么时候,去见见你的父母?”
这个问题来得有些突然。
宫丽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她沉默了几秒钟,才将脸更深地埋进他的胸膛,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我……我没有父母了~!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都不在了。”
严明翊环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些,无声地传递着安慰。
宫丽继续低声说道:“后来是我二伯,他资助我和姐姐生活,送我们去读书……他一直对我们很好。”
她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怀念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可是……前年,鬼子轰炸重庆,他一家……都没能逃出来。
连我那个调皮捣蛋的堂弟,也……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找不到人了。”
严明翊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拥住了她,用体温告诉她,他在这里。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战争的残酷,在这一刻以最个人的方式呈现在他们面前。
过了好一会儿,宫丽似乎才从那段悲伤的回忆中缓过劲来。
她抬起头,在昏暗的光线下,努力对严明翊露出了一个带着水光的笑容:
“所以如果真要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算得上长辈的人……大概,就只有我在普林斯顿大学读书时的那位老师了。”
她的话音刚落,体内残留的激情余韵未消,她脸蛋红晕,带着一种慵懒的媚态,微微仰起头,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严明翊近在咫尺的坚实胸膛。
“嗯……”
这一声婉转的轻吟,为这个交织着战略远望、身世揭秘与温情脉脉的夜晚,画上了一个引人遐想的省略号。
普林斯顿的老师……严明翊将这个信息悄然记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