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七日下午,阳光斜照在特种团驻地的操场上。
严明翊站在指挥部前,目光投向远方道路的尽头。
他在等待最后一支外出执行破袭任务的队伍归来。
“报告团长,周卫国大队已到达五里外,预计半小时内抵达。”通讯兵前来汇报。
严明翊点点头,继续站在原地等待。
这段时间,各支破袭队伍陆续返回,唯独周卫国这支负责汶上县周边行动的队伍迟迟未归。
虽然之前已通过电台确认他们安全,但不见到人回来,严明翊心中始终悬着一块石头。
半小时后,一队人马出现在道路尽头。
虽然队伍行进整齐,但严明翊一眼就看出战士们脸上的疲惫。
周卫国走在队伍最前面,看到严明翊在驻地门口等候,立刻小跑上前。
“团长,周卫国带队归建,请指示!”
严明翊回以军礼,仔细打量着周卫国和他身后的战士。
许多人军装上还带着尘土和干涸的血迹,但眼神中依然保持着锐利。
严明翊关心的问道:“路上还顺利吗?”同时与周卫国并肩向营地内走去。
周卫国有些疲惫的回答着:“遭遇了几股伪军的骚扰,耽误了点时间,但没什么大碍。汶上县方向的铁路破坏得很彻底,鬼子要想修复,至少得花上一个月。”
严明翊拍了拍周卫国的肩膀:“辛苦了~!先带战士们去休息,让炊事班准备热食。”
随着周卫国队伍的归来,特种团此次外出执行破袭任务的人员全部到齐。
严明翊立即命令参谋部开始清点人数,统计伤亡情况。
一小时后,参谋长拿着统计报告来到严明翊的办公室。
严明翊接过报告,目光直接落在最后的数字上:出战5001人,返回4317人,阵亡684人。
这个数字比预想中要少一些,但依然沉重。
严明翊沉默了片刻,将报告放在桌上。
他想起自己刚来到这个时代时,每次看到伤亡数字都会感到揪心的痛苦。
如今,他虽然依旧为每一位牺牲的战士感到惋惜,但已经能够相对平静地接受这个现实。
战争就是如此残酷,伤亡不可避免。
重要的是不能让战士们的血白流。
严明翊走出指挥部,在营区内巡视。
他注意到一个变化:部队中没有了以往那种沉重的悲伤气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如同火焰般燃烧的复仇渴望。
战士们交谈时,话题不再聚焦于谁牺牲了,而是讨论着下次战斗要如何更多地消灭敌人。
“我这条命不值钱,能换几个鬼子就值了!”一个年轻战士的话引起了严明翊的注意。
“对,死了就死了,但死前得多拉几个小鬼子垫背!”另一名战士附和道。
严明翊明白这种心态的变化。
长期的战斗让战士们对死亡变得麻木,同时对敌人的仇恨与日俱增。
这种心态有利于部队保持战斗力,但也潜藏着风险——过度的牺牲主义可能导致无谓的伤亡。
他决定在接下来的休整期内,既要保持战士们的高昂士气,又要引导他们重视战术和自我保护。
根据第五战区司令部命令,特种团获得了十天的休整期。
严明翊第一时间召集全团军官开会,部署战后总结工作。
严明翊在会议上开门见山地说:“这次破袭作战,我们取得了显着战果,但也暴露了不少问题。我要的不是泛泛而谈的总结,而是具体到每一个细节的问题和改进方案。”
他制定了详细的总结流程:
首先以战斗小组为单位,每个战士都要回顾自己在战斗中发现的问题和想到的解决办法;
然后逐级向上汇总,小队、大队、营级各自组织讨论,提炼出有价值的建议;
最后召开全团军官总结会议,形成系统的改进方案。
严明翊最后强调道:“记住,总结不是为了追究责任,而是为了下次打得更好。每一个战士的经验和想法都可能是挽救生命、提高战斗力的关键。”
接下来的三天,特种团驻地内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从老兵到新兵,每个人都积极参与。
有的战士提出了扒火车时更好的着力点,有的则建议改进炸药安置方法,还有的对夜间联络信号提出了改进意见。
严明翊不时参加各层的讨论会,认真记录战士们的建议。
他惊讶地发现,许多一线战士提出的方法简单实用,是教科书上学不到的实战经验。
全团军官总结会议在休整期的第四天召开。
各营营长、大队长依次汇报了本单位的总结情况。
严明翊认真听取汇报,不时提出问题。
周天翼首先发言:
“我部在泗水方向遭遇小鬼子主力,被迫提前撤退。反思这次行动,我们的侦察范围不够大,对小鬼子主力部队的动向掌握不及时。建议今后扩大侦察范围,建立多层次的预警体系。”
周卫国接着汇报:
“我部在汶上县方向的破袭相对顺利,但发现部队在破坏铁路后撤离速度不够快,差点被小鬼子增援部队咬住。建议加强快速撤离训练,同时研究更高效的破坏方法,缩短作业时间。”
各单位的汇报持续了整整一上午。
下午,严明翊进行了总结发言。
严明翊首先肯定了战绩:“这次破袭作战,我们成功打击了小鬼子的交通线,迫使敌人调动主力部队防御,达成了战略目标。”
接着严明翊话锋一转:“但问题也不少。”
他走到挂在墙上的地图前,指着各次战斗的地点:
“首先是情报工作。王强提供的情报帮助我们取得了曲阜方向的成功,但其他方向的情报支持明显不足。今后我们要建立更完善的情报网络,不仅要依靠内线,还要发展当地群众作为我们的耳目。”
严明翊继续说道:“其次是战术配合。各部队之间的协同不够紧密,缺乏及时有效的支援。今后要制定更详细的协同作战预案,明确各种情况下的应对措施。”
严明翊看向在座的军官:“最后是单兵技能。比如扒火车、爆破、夜间作战这些特殊技能,需要形成标准化训练流程。我们要把这次作战中积累的经验转化为日常训练内容。”
会议结束后,严明翊根据总结出的问题,制定了针对性的训练计划。
全团开始了紧张的训练,重点强化薄弱环节。
休整期的另一项重要任务是补充兵员。
严明翊照例前往宪兵第一师“选拔”人员。
这次,宪兵司令部副司令兼宪兵第一师师长萧山令见到他时,表情已经相当平静。
萧山令苦笑道:“你小子,又来了?我现在都习惯了你定期来我这里‘摸人’。”
严明翊也笑了:“萧叔,能者多劳嘛~!你的兵素质好,到我那里才能发挥更大作用。”
萧山令摆摆手:“罢了罢了,反正我拦也拦不住。你自己去挑吧,不过别太过分,给我留点家底。”
严明翊在宪兵第一师的训练场上仔细挑选着兵员。
他不仅看重身体素质,更注重眼神中的那股韧劲。
令他意外的是,许多宪兵第一师的士兵听说特种团来招人,都表现得十分积极。
“严团长,选我吧~!我什么苦都能吃!”一个年轻士兵挺直腰板喊道。
“我枪法准,夜战也不怕!”另一名士兵紧接着说。
严明翊后来才了解到,宪兵第一师的官兵多以能加入特种团为荣。
虽然特种团的战斗任务更危险,但待遇好、装备精良,更重要的是,在那里能真正与小鬼子作战,而不是在后方维持秩序。
在这个苦难的时代,很多人并不畏惧死亡,他们更怕的是无休止的吃苦。
在特种团,训练虽苦,但吃饱穿暖,有精良的武器;
而在其他部队,往往是既吃苦又挨饿,还缺乏弹药。
挑选完兵员后,严明翊回到团部,却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文化学习阻力。
以魏大勇为首的一批战士对识字和文化课极为抵触。
这些在战场上勇猛无比的战士,一坐到课桌前就如坐针毡。
魏大勇抱怨道:“团长,俺宁愿去武装越野十公里,也不想学这劳什子识字!打仗靠的是胆子和技术,识字有啥用?”
这股抵触情绪很快在部分战士中蔓延开来,甚至有人故意在文化课上捣乱。
严明翊意识到,单纯的说教解决不了问题。
他直接来到训练场,当着全团的面,向魏大勇发出了“格斗指导”的邀请。
“魏大勇,你说识字没用?那好,咱们来比划比划。你要是能在我手下撑过三分钟,以后你的文化课免了。”
魏大勇眼睛一亮,他自认格斗本领在全团数一数二,当即应战。
然而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不过一分钟,魏大勇就被严明翊制服在地,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还有谁觉得识字没用的?站出来!”严明翊环视全场。
几个原本跟着起哄的战士低下了头。
严明翊正式宣布:“从今天起,文化课不合格的人,惩罚不是体能训练,而是接受我的‘格斗指导’。”
这一规定立刻见效。
看着魏大勇脸上的伤痕几天未消,再没人敢轻视文化学习。
严明翊明白,现代军人不仅需要勇敢和技能,更需要文化知识来理解复杂的战术和新技术。
在休整期的后半段,严明翊开始系统整理更多特种作战的理念和装备构思。
他将周卫国等骨干召集到一起,向他们讲解了强弩、改进型弹弓等非常规武器的战术价值。
严明翊在黑板上画着示意图:“强弩的好处是无声,适合夜间侦察和摸哨。弹弓看似简单,但在特定环境下,比如需要绝对安静的场合,比枪械更有优势。”
周卫国等人认真记录着这些新理念。
他们已经习惯了团长时不时提出一些新奇但实用的想法。
与此同时,原铁道游击队的刘洪等人已经完全融入了特种团的生活。
在亲眼目睹特种团的高强度训练后,他们对这支队伍的战斗力有了更深的理解。
刘洪感慨道:“严团长,我们终于明白为什么你们每次战斗都能取得这么大战果了。这种训练强度,是一般部队比不了的。”
严明翊对刘洪等人的适应能力很满意,将他们编入了自己的直属大队,专门负责铁道破袭相关的训练和作战规划。
十天的休整期即将结束。
严明翊站在指挥部门口,望着操场上热火朝天的训练景象。
部队经过休整和补充,不仅恢复了战斗力,整体素质还有所提升。
战士们脸上的疲惫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饱满的精神和强烈的求战欲望。
新补充的兵员在经过短暂适应后,也慢慢跟上了老兵的节奏。
严明翊知道,下一次战斗不会太远。
根据情报,小鬼子正在积极调兵遣将,补充在之前战斗中的损失。
很快,特种团这把利剑又将出鞘。
他转身回到办公室,开始制定下一阶段的训练和作战计划。
战争的硝烟从未散去,只有不断进步,才能在这片血与火的土地上生存下去,最终将侵略者赶出大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