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星方舱”的灯光亮起,为轻症患者点燃了希望。然而,在华亭市传染病医院的IcU室里,战斗却进入了最为惨烈和压抑的阶段。
这里是与死神抢夺生命的最后防线,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药物和生命垂危的气息,心电监护仪此起彼伏的报警声相同死神的低语,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陈思邈院士的身影出现在IcU的缓冲区。他刚刚结束了一个高级别专家组的远程会诊,此刻,他要亲自深入“红区”——重症患者的病区。防护服穿戴流程极其严格,相同战士披甲。
N95口罩:严丝合缝地扣在脸上,金属条压紧鼻梁,瞬间带来强烈的压迫感和呼吸阻力。
护目镜:戴上后视野受限,很快被呼出的水汽模糊。
防护服:连体的白色“战袍”,密不透风,拉链从脚踝一直拉到脖颈,再用胶带死死封住所有可能漏气的缝隙。
双层手套、鞋套是最后一步。
穿戴完毕,陈思邈感觉自己被裹进了一个蒸笼,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沉重费力,视线也因护目镜的水雾而朦胧。
旁边的护士长仔细检查着他的每一个密封点,眼神严肃:“陈老,进去至少四小时,您…撑得住吗?”
“撑得住。”陈思邈的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沉闷,却异常坚定,“里面的病人,撑得更辛苦。”
他在防护服胸口的位置,用马克笔画了一个小小的太极图案,然后推开那扇沉重的隔离门,走进了生死战场。
IcU:生命边缘的搏杀
超负荷运转:病床几乎挨着病床,呼吸机、血滤机、Ecmo(体外膜肺氧合)等救命设备发出低沉的嗡鸣。医护人员的身影在狭窄的过道里快速穿梭,步履沉重却目标明确。
勒痕与汗水:护士小鹿刚协助医生给一位危重病人做完气管插管。她靠在墙角短暂喘息,汗水早已浸透内层刷手衣。当她摘下N95口罩喝水(是的,为了节省珍贵的防护服,他们进入红区前尽量不喝水,但此刻她几乎脱水),脸上被口罩边缘勒出的深紫色淤痕清晰可见,鼻梁处甚至磨破了皮,渗着血丝。护目镜在她额头压出的红印,就像战士的勋章。她拿起一瓶生理盐水,小口地、珍惜地润了润干裂出血的嘴唇,而不是痛快地喝下去。
恐惧与成长:小鹿很年轻,刚从护校毕业不久。第一次面对如此密集的重症患者和死亡,她内心的恐惧是真实的。她记得第一次看到病人因缺氧而拼命挣扎、瞳孔放大时的无助感,记得第一次参与抢救失败后躲在更衣室无声的痛哭。但此刻,她看着陈院士沉稳地检查病人参数、与主治医师低声交流治疗方案,看着其他前辈疲惫却依然专注的眼神,那份恐惧被一种更强大的责任感压了下去。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戴好口罩(触碰伤痕时疼得她一哆嗦),挺直背脊,走向下一个需要更换输液袋的病人。
她不再是那个胆怯的女孩,而是披着白袍的战士。
陈思邈在行动:陈思邈俯身在一个插管病人的床边,仔细听着肺部啰音的变化,观察着呼吸机参数。他快速写下调整意见,又采集了病人的咽拭子和血液样本。
“注意这个病人的炎症风暴指标,免疫调节要跟上,Ecmo参数再微调…” 他的声音透过面罩有些失真,却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他不仅是顶尖的科学家,更是经验丰富的临床专家,他的每一个判断,都可能关乎生死。
方舱:生命线的守护
林薇并没有因为方舱建成而松懈。她深知,这座容纳数千人的“生命方舟”,其正常运转对阻断疫情同样至关重要。她此刻正在“启明星”的临时后勤指挥中心,眉头紧锁地盯着监控屏幕。
“林工!c区生活废水流量激增,化粪池有溢满风险!”一个工程师报告。
“排污泵!加大排污泵功率!同时通知清洁组,引导病人错峰使用卫生间!立刻执行!”林薇语速飞快。
“林工!东侧备用发电机油料储备预警!按现在负载,只能支撑8小时!”
“联系‘铁军’物资组!启动紧急供油预案!让他们协调油罐车,走绿色通道,两小时内必须送到!” 她一边下令,一边快速在图纸上标注,“通知各区,非必要医疗设备暂时降功率运行,优先保障通风、照明和生命支持系统!”
后勤保障就是维系巨轮运转的复杂管道,任何一处堵塞或断裂,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林薇就像一位经验丰富的轮机长,在嘈杂的指令声中,精准地调校着每一个阀门。
伏笔:显微镜下的疑虑
深夜,陈思邈终于从IcU出来,完成了漫长的消杀流程。疲惫潮水般涌来,但他没有休息,直接钻进了医院临时搭建的p2级移动生物安全实验室。
在超净工作台前,他小心翼翼地处理着白天采集的样本。其中一份,是来自最早收治的那批患者之一——一位海鲜市场从业者的咽拭子样本。病毒RNA被提取、扩增、测序…
复杂的基因序列天书般在电脑屏幕上滚动。陈思邈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每一个碱基对。大部分序列符合他对冠状病毒家族的理解,显示出自然的变异和进化特征。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到一段非结构蛋白编码区的非关键片段时,他的手指停在了鼠标上。这段序列…
过于规整了。
不是自然的随机突变累积,更像是一段被精心设计或“修剪”过的序列,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高度保守的模式。
这种模式,在他以往研究过的所有自然来源的冠状病毒进化树中,都极其罕见,甚至…可以说是异常。
“这…有点意思…”陈思邈低声自语,眉头深深锁起。是测序误差?样本污染?还是…某种他尚未理解的病毒进化捷径?或者…更糟糕的可能性?他没有声张,只是默默地将这段异常序列做了特殊标记,加密保存。
他需要更多样本,更多来自不同时间点、不同地域的早期毒株进行比对。一个微小的、科学家的直觉疑虑,犹如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中悄然荡开涟漪。
这涟漪暂时无关治疗,却指向一个可能更加深邃和危险的谜团。
实验室外,城市依旧在病毒的阴霾下沉睡。IcU里,小鹿和她的同事们仍在守护着生命的微光。方舱中,林薇刚刚解决了排污泵的故障,确保着数千人的基本生活。白袍是他们的战甲,而真相与希望,是支撑他们前行的唯一光亮。
陈思邈看着屏幕上那段异常的基因序列,仿佛看到了病毒背后,那更加深不可测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