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难得的周末时光,卢曼把积累下来的电话打完回到自习室的时候,三班众人早已各就各位。
卢曼下意识的眉头轻扬,悄悄从后门进去转了一圈后,发现大伙人虽然人坐在椅子上,书摊在桌面上,可心神早就飘到不知名的远方。
也是,才和家人打完电话,怎么可能不想家呢?!
卢曼直接走到前台,拍了拍手,掌声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后,开口:“好了,书看不进去,就不看了,今晚我们随便聊聊呗。”
史今最先放下笔,指尖还轻轻摩挲着课本边缘,他没立刻说话,只是温和地朝卢曼笑了笑,又转头看了眼身旁走神的许三多,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似是提醒,又像是在无声安抚。
许三多从回过神来,连绵的群山、炊烟袅袅的山村形成的幻境随之幻灭。
白铁军“噌”地抬起头,原本耷拉着的肩膀一下绷紧,随即又放松下来,他朝前排的甘小宁挤了挤眼,压低声音却难掩兴奋:“嘿,听见没?曼哥这话够意思!”
伍六一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眉头微蹙,似乎还想说“不能耽误”,但目光扫过班里人魂不守舍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默认。
许三多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卢曼的话,他攥着衣角的手慢慢松开,眼神里先是茫然,接着透出一丝期待,小声问旁边的史今:“班长,我们……真的可以聊天吗?”
史今笑着点头,给予了对方肯定的答案。
甘小宁直接从座位上半站起来,朝着前台的卢曼扬了扬下巴,声音里满是雀跃:“曼哥这话我爱听!聊啥都行啊?”
在这样特殊的时刻,他们还真的看不进书呢!
卢曼声音清亮,缓缓开口:“我刚刚转了一圈,发现有人在背书,背的刚好是《滕王阁序》。”
“今天,我们就聊聊它吧?”
“好。”
“这篇文章作者是谁,大家都知道吧?”
“王勃。”
“对,那这篇文章的创作背景大家知道不?”
“不知道。”
“这篇文章,它一出世,就碾压了现场所有准备走后门的关系户,让一代文豪韩愈赞叹不已,甚至传说诗仙李白读到他之后,都默默撕掉了自己的稿子。”
哇,众人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立马精神起来。
见终于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后,卢曼语气一转,卖起来关子:“但你知道吗?写下这篇神作的王勃,当时正处在人生的最低谷。”
“此时的他,是个刚刚闯了大祸,连累父亲被贬官,自己也前途尽毁的刑满释放人员。”
史今手里的笔停在半空,原本温和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诧异,他轻轻蹙了下眉,低声跟旁边的许三多念叨:“没想到写这文章的人,那时候这么难。”
白铁军“嚯”了一声,身子往前探了探,脸上的轻松劲儿少了些,带着点不敢信:“不是吧?”
伍六一握着课本的手指紧了紧,眉头拧得更明显,他没吭声,但眼神里的惊讶藏不住——谁能想到千古名篇的背后,是这样狼狈的处境。
许三多听得眼睛都睁大了,嘴唇微张,小声问史今:“班长,他都那样了,还能写出这么好的文章啊?”
语气里满是困惑和佩服。
甘小宁也收起了刚才的雀跃,挠了挠头,语气里带着感慨:“这也太牛了吧?换我要是这么倒霉,估计连笔都拿不起来了,他居然还能写出这玩意儿。”
卢曼清了清喉咙,故意忽略掉众人对作者王勃本人的遭遇的那点好奇,言归正传的进入今日主题。
“今天,就让我们回到那个风云际会的现场,看看这篇即兴作文到底厉害在哪里。”
白铁军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都拔高了些:“哎哟!即兴写的?曼哥,你没逗我们吧?这词儿、这句子,搁我这儿琢磨半天都写不出来,他当场就能整出来?”
伍六一原本微蹙的眉头一下舒展又重新拧起,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般的惊讶,他下意识嘀咕:“即兴?这么讲究的文章,居然是没提前准备的?”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史今也是愣了一下愣,随即露出一丝佩服的笑,转头跟许三多解释:“三多你看,这就跟咱们临时要完成任务一样,没准备还能做到最好,是真有本事。”
许三多眼睛瞪得更大,手里的课本都攥紧了,小声追问:“即兴就是……想到哪儿写到哪儿吗?那他怎么能想得这么好啊?”满是纯粹的疑惑和惊叹。
甘小宁直接从座位上探出头,朝着卢曼嚷嚷:“不是吧?即兴写出千古名篇?这也太离谱了!”
见台下众人议论纷纷,一片哗然,卢曼忍不住说了一句:“诸君,古人只是古,并不是傻,凡是能在历史留名的,没有一位是简单的!”
众人一想,也是,就他们这群社会主义的工蚁,千百年后,谁还记得。
“故事的序幕,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名利双收局。”
“公元 675 年,洪州都督阎公重修滕王阁,打算举办个宴会,让自己的女婿用提前写好稿子,走个过场,在宴会上达成一鸣惊人的成就。”
“当时,整个宴会的气氛很热烈,高朋满座,酒过三巡,阎都督假客气——今日诸公齐聚于此,可有愿为滕王阁题序者?”卢曼说着,语气一变,切换成成熟的大叔音,问出问题,问完,声音又回归清亮。
“只见满座名流都心照不宣,纷纷摆手推辞。谁知坐在最角落的一个年轻人突兀的站了起来,说,我来。”
“这人正是王勃,现场的空气瞬间凝固。阎公的笑容也僵在脸上,内心的怒火可想而知。”
“他气得直接离席,留下尴尬的满座宾朋。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 26 岁的年轻人即将用一篇文章让他和这座楼名垂千古。”
白铁军眼睛瞪得溜圆,手在大腿上一拍:“嚯!这王勃也太敢了吧?没瞅见阎公脸都黑了?就不怕人当场给他撵出去?”
伍六一攥着笔的手紧了紧,眉峰挑了挑,语气里带着点暗爽:“有点意思,明知人家不乐意还敢上,这股子冲劲倒不孬。”
史今轻轻点头,眼神里多了几分思索:“谁也没料到,这一闹反倒成了千古事。有时候看着是僵局,说不定就藏着转机。”
许三多听得屏住了呼吸,小声跟史今说:“班长,他那时候肯定特别紧张吧?阎公都生气了,他还能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