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赤阳真人须发皆张，周身赤火翻腾，仙台六重天的威压毫无保留地爆发。他身为离火宗太上长老，纵横东荒数百载，何曾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辈如此羞辱？
“小辈，你可知‘死’字怎么写？！”
话音未落，赤阳真人已悍然出手。他一掌拍出，掌心赤火凝成一头狰狞火蛟，张牙舞爪扑向凌尘。火蛟所过之处，空气都被灼烧得扭曲变形，地面草木瞬间化作飞灰。
这一击，赤阳真人用了七成力，存着生擒拷问的心思。毕竟尊者传承的下落，比泄愤更重要。
凌尘站在原地，甚至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火蛟扑至面门三尺处，他方才抬起右手，食指轻轻一点。
“散。”
指尖混沌气缭绕，触碰到火蛟的刹那，那威势惊人的赤火蛟龙竟如泡影般崩散，化作点点火星湮灭在虚空中。
赤阳真人瞳孔骤缩。
他这一击虽未尽全力，但也绝非仙台四重天修士能如此轻描淡写化解的！
“就这？”凌尘收回手指，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神通，原来不过是街头卖艺喷火的把戏，华而不实。”
“你！”赤阳真人老脸涨红，正要全力出手，却被旁边一位青袍老者拦住。
“赤阳道兄且慢。”青袍老者气息沉凝如山，正是玄天剑宗此行带队的大长老“青玄子”，仙台七重天修为。他目光锐利如剑，盯着凌尘身后若隐若现的混沌万兽相，缓缓开口:“小友方才所展虚相，蕴含万兽道韵，且与古籍记载的‘万兽之心’异象有七分相似。敢问小友，在遗迹中可曾得见万兽尊者传承？”
凌尘瞥了他一眼:“得见如何？不得见又如何？”
青玄子神色不变:“若得见，还请小友将传承交出。此物关乎我玄天剑宗一桩千年因果，非小友能独占。若小友愿配合，我宗愿以三件道器、十枚圣丹为酬，并许你一个核心弟子之位。”
此言一出，周围响起一片吸气声。
三件道器！十枚圣丹！玄天剑宗核心弟子！这条件丰厚得令人眼红！
凌尘却笑了，笑容里满是讥讽:“三件道器？十枚圣丹？核心弟子？老家伙，你是穷疯了还是觉得本尊没见过世面？”
他指了指自己:“本尊身上随便一件东西，价值都超过你玄天剑宗宝库总和。至于核心弟子？呵，你玄天剑宗开山祖师来了，也只配给本尊提鞋。”
“狂妄！”青玄子身后数名剑宗弟子怒喝。
青玄子脸色终于沉了下来:“小友，年轻气盛可以理解，但过刚易折。老夫最后问一次，交，还是不交？”
凌尘负手而立，吐出两个字:
“不交。”
“那便……得罪了。”青玄子眼中寒光一闪，背后古剑“锵”然出鞘！
剑名“青冥”，乃玄天剑宗镇宗七剑之一，位列上品道器。剑出鞘的刹那，清越剑鸣响彻山谷，凛冽剑意冲霄而起，竟将天空云层都撕开一道裂口！
“青冥九剑·第一式，断山河！”
青玄子并指如剑，凌空一点。青冥剑化作百丈青色剑虹，携劈山断岳之势斩落！剑未至，剑意已压得地面崩裂，四周修为稍弱者更是连连倒退，脸色煞白。
仙台七重天剑修全力一击，威能恐怖如斯！
凌尘终于动了。
他一步踏出，不退反进，竟迎着剑虹冲去。右拳紧握，混沌气在拳锋凝聚成一颗旋转的星辰虚影。
“大荒吞天——碎星拳！”
拳出，如陨星坠世！
“轰——！！！”
拳剑相撞，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狂暴的能量风暴席卷四方，离得近的几棵古树瞬间被绞成齑粉，地面被刮去三尺土层。
青色剑虹寸寸崩碎。
青冥剑发出一声哀鸣，倒飞而回，剑身光华都黯淡了几分。
青玄子闷哼一声，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地面踏出深深脚印。他握剑的手微微颤抖，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剑柄滴落。
反观凌尘，只是退了半步，衣袖破碎，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却连皮都没破。
全场死寂。
仙台四重天，硬撼仙台七重天剑修全力一剑，竟占上风？！
“这……怎么可能……”一名驭兽宗长老喃喃自语，看向凌尘的眼神充满骇然。
青玄子脸色变幻不定，最终深吸一口气:“小友战力惊世，老夫佩服。但今日之事，非个人恩怨。你身怀尊者传承，已成众矢之的。即便能胜老夫一人，又能胜在场所有人么？”
他环视四周。除了离火宗、玄天剑宗，还有驭兽宗、暗影殿等七八方势力，总计超过二十位仙台五重天以上强者。这还不算那些隐藏在暗处、虎视眈眈的散修老怪。
凌尘再强，终究只是仙台四重天，能战七重天已是逆天，难道还能以一敌二十？
“青玄道兄所言极是。”赤阳真人阴恻恻开口，“小子，老夫承认你有些门道，但今日你插翅难飞。识相的，交出传承，我等或许还能留你全尸。”
“留全尸？”凌尘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凭你们这些土鸡瓦狗？”
他忽然仰天长笑，笑声中充满不屑与狂傲:“也罢，本尊今日便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以一敌众’！”
话音落下，凌尘体内《大荒吞天诀》运转到极致。丹田中，混沌万兽相彻底显化！
“吼——！！！”
龙吟震九霄！凤鸣动八荒！麒麟踏云，白虎啸月！亿万兽影在混沌气中沉浮，每一道虚影都散发出真实不虚的洪荒威压！
更恐怖的是，万兽之心在凌尘胸口处显化，化作一枚暗红晶核虚影。晶核搏动间，引动整座山谷的地脉之气翻涌，无数沉睡在地底的妖兽残魂被唤醒，发出臣服般的嘶鸣。
“万兽朝宗，天地共鸣？！”驭兽宗一位长老失声尖叫，“他真的得到了完整的万兽之心！此物能号令万兽，驭使妖魂！快退！”
但已经晚了。
凌尘双手结印，口中念诵古老咒言。那是万兽尊者传承中记载的“驭兽真言”，配合万兽之心，可暂时操控百里内一切妖兽、妖魂、乃至妖兽尸骸！
“以吾之名，召万兽之灵。”
“起！”
地面剧烈震动。无数妖兽尸骨破土而出，有十丈长的蛮荒巨象骸骨，有背生双翼的飞天虎残躯，更有密密麻麻的毒虫蛇蚁遗蜕。这些尸骸眼眶中燃起混沌色魂火，齐齐转向在场众强者。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山谷四周密林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妖兽嘶吼。大地震动，树木倾倒，显然有大量活着的妖兽正被召唤而来！
“他……他能操控整座南岭边界的妖兽？！”一名散修老怪脸色惨白，转身就逃。
但凌尘岂会放他走？
“想走？问过本尊了么？”
凌尘屈指一弹，一道混沌气没入地面。刹那间，以他为中心，方圆千丈升起一道混沌光幕，将所有人困在其中！
“混沌禁域！”青玄子骇然，“这是圣境手段！你怎么可能……”
“井底之蛙，安知天河之广？”凌尘淡漠开口，“今日，本尊便拿你们这群老家伙，试试万兽之心的威能。”
他抬手一挥。
“杀。”
一字落下，万兽齐动！
骸骨妖兽如潮水般涌向众强者，活体妖兽从密林中冲出，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土里钻的，密密麻麻，遮天蔽日。更恐怖的是，这些妖兽在万兽之心加持下，实力暴涨三成，且悍不畏死，只知冲锋！
“结阵！快结阵！”赤阳真人嘶吼，离火宗众人仓促结出离火大阵，烈焰熊熊，将扑来的妖兽烧成焦炭。
但妖兽太多了，杀之不尽。且那些骸骨妖兽根本不惧火焰，踏着火海继续冲锋。
玄天剑宗七名弟子组成北斗剑阵，剑气纵横，斩杀无数。但剑阵运转需要消耗大量灵力，很快便有弟子力竭，被一头猛犸象骸骨撞飞，吐血重伤。
驭兽宗长老拼命催动驭兽秘法，想反控妖兽，却发现自己的秘法在万兽之心面前如儿戏，反而遭到反噬，喷出鲜血。
暗影殿黑袍人最是诡异，身形化作黑雾在兽潮中穿梭，试图接近凌尘进行刺杀。但凌尘身周百丈，混沌气自成领域，黑雾一入其中便被净化消散，逼得他们连连倒退。
惨叫声、怒吼声、兽吼声、骨骼碎裂声响成一片。
这是一场屠杀。
单方面的屠杀。
凌尘立于混沌禁域中央，负手观战，神色平静如古井。沐雨晴持剑护在他身侧，看着眼前地狱般的景象，俏脸微微发白，但握剑的手稳如磐石。
她知道，今日若非凌尘哥实力逆天，此刻被围攻屠戮的，就是他们二人。
修行界，本就如此残酷。
“小辈！你如此杀戮，不怕遭天谴么！”青玄子一剑斩碎三头妖兽，白发染血，厉声喝问。
凌尘笑了:“天谴？本尊前世遭的天谴多了，不差这一次。倒是你们，杀人夺宝时，可曾想过天谴？”
他目光扫过战场，忽然锁定暗影殿那几名黑袍人。
“藏头露尾的东西，给本尊滚出来！”
凌尘隔空一抓，五道混沌气化作锁链，穿透虚空，精准地缠住五名黑袍人。锁链一拽，五人惨叫着被拖到凌尘面前。
“暗影殿……又是你们。”凌尘眼神冰冷，“本尊与你们并无仇怨，为何屡次三番针对？”
为首的黑袍人挣扎着抬起头，兜帽滑落，露出一张布满黑色纹路的脸。他狞笑道:“凌尘……你身怀《大荒吞天诀》，便是与我暗影殿不死不休！殿主有令，凡修此功者，格杀勿论！”
“哦？”凌尘挑眉，“你们殿主，认识本尊的功法？”
“岂止认识！”黑袍人咳着血，“此功乃我暗影殿大敌所创！殿主苦寻其传人百年，今日终于……”
他话未说完，凌尘已一掌拍碎其天灵盖，同时运转搜魂术。
数息后，凌尘收回手，眉头微皱。
这些黑袍人神魂中都被下了禁制，他只能看到一些碎片信息:暗影殿总部在上界，殿主疑似与三位女帝有旧怨，一直在寻找《大荒吞天诀》传人。至于更深层的秘密，触及禁制便会自毁。
“上界的手，伸得真长。”凌尘喃喃，随手将剩下四名黑袍人震碎。
此时，战局已近尾声。
二十余位仙台强者，在无穷无尽的兽潮围攻下，已陨落过半。余者也个个带伤，灵力耗尽，只是勉强支撑。
赤阳真人左臂被一头剑齿虎骸骨咬断，惨叫着被兽潮淹没。
青玄子浑身浴血，青冥剑都砍出了缺口，剑阵早已溃散，身边弟子死伤殆尽。他披头散发，状若疯魔，嘶吼道:“凌尘！你不得好死！我玄天剑宗定与你不死不休！”
凌尘漠然看着他:“放心，本尊会去玄天剑宗走一趟的。到时候，送你全宗下去陪你。”
他一指点出，混沌气洞穿青玄子眉心。
玄天剑宗大长老，陨。
最后几位负隅顽抗的强者，在绝望中被兽潮吞噬。
混沌禁域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妖兽骸骨堆积如山，残肢断臂随处可见，宛如修罗地狱。
凌尘撤去禁域，万兽之心停止搏动。那些被召唤的妖兽茫然四顾，纷纷散去。骸骨妖兽则重新化作枯骨，散落一地。
山谷恢复寂静，只有浓重的血腥味在空中弥漫。
沐雨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低声道:“凌尘哥，我们……是不是杀得太多了？”
凌尘转身看向她，目光深邃:“雨晴，记住。修行路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今日若我实力不济，死的就是我们。他们既敢来夺宝，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几分:“当然，杀孽过重确非好事。所以本尊一般只杀该杀之人，比如这些主动挑衅、心怀叵测之辈。至于无辜者……本尊从不滥杀。”
沐雨晴重重点头:“我明白了。”
凌尘正要说话，忽然神色一动，转头望向山谷东侧。
那里，麻衣中年不知何时出现，正拍着手，缓缓走来。
“精彩，真是精彩。”麻衣中年斗笠下传出赞叹声，“以仙台四重天修为，借万兽之心号令万兽，屠戮二十余位高阶修士。此战若传出去，小友之名将震动整个东荒，甚至……传入上界某些人耳中。”
凌尘眯起眼睛:“阁下看戏看了这么久，现在才现身，是想捡便宜？”
麻衣中年摇头:“非也。老夫只是确认了一件事。”
他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普普通通、却眼神沧桑的中年面容。
“小友所修《大荒吞天诀》，可是传自……鸿蒙帝尊？”
凌尘瞳孔骤缩。
这是重生以来，第一次有人当面点破他前世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