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组作业终于提上日程。
梁惟衡和傅承则负责编写程序,许怜南和冯瑶去采购原材料。
周鹤然和江亦安去联系实验室。
几人约定每天中午下课之后,分头行动。
拟定计划的时候,梁惟衡一直沉默不语,只在最后回复了个好。
大家已经习惯他的冷漠。
第一节课下课之后,许怜南走到梁惟衡的桌子前,思忖片刻之后终于还是把话说出来
“梁惟衡,这个机器人作业还是比较复杂困难的,你每天晚上还要去兼职,第二天中午又没法休息,要不然把兼职停了吧,这样下去我怕你身体会吃不消。”
梁惟衡正在写资料,听到这话,笔尖一顿,头没抬。
“谢谢你的关心,我能应付。”
许怜南看见他没什么抗拒,顺势坐了下来“不是,你又不是铁打的,怎么应付,你要是要用钱,要不然我先给你吧,就当为了这个作业我雇你的呗,我给你发工资,你在仓库工资多少,我给你双倍。”
梁惟衡掀了掀眼皮,意味深长的凝视她很久。
他一直不说话,只那样冷冷的看着自己,倒让许怜南生出一丝凉意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啊?”
因为下一节课还在这个教室,所以大多数同学都没走,教室里很吵。
但是梁惟衡和许怜南的身边没有人。
许怜南从包里掏出小镜子,观察自己精致的脸。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可是花了很久的时间,化了个细致的全妆。
梁惟衡本来就要说出口的那些狠话被她这样天真的动作惹的全没了,只深深叹口气
“怎么了?你考虑下我的提议呗。”
“不考虑!”
“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
许怜南来了脾气,哼一声,抓住他手上的的笔,
他也握着,两个人的手无法避免的抓在了一起。
梁惟衡没这样过,惊诧的瞪大了眼,呼吸都忘记了。
片刻之后,他回神想要抽回手,可许怜南不许,牢牢握住他的
颇为趾高气昂“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这个机器人做出来,我给你工资,你既不用出去打工挣钱,又能兼顾学业为什么不愿意?”说的很是理所当然。
梁惟衡薄唇紧抿,刀削一般的眉头皱的快要连在一起。
许怜南歪着脑袋,亮如繁星的眸子真挚而热烈的盯着他看,等着他给不愿意的理由。
梁惟衡被她盯的心口发燥,别开眼,终于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许怜南,你要是有那个闲钱就去施舍别人,我不需要。”
“这怎么能叫施舍呢?”许怜南不解“我买你的时间,和你的脑子,这叫各取所需。”
她说的坦然,这下轮到梁惟衡说不出话了。
“不对吗?我成绩不好,你们的学习方法还有研究成果我可以学习,这都是花钱买不来的啊,对我很有帮助的啊,怎么能叫施舍呢,我说梁惟衡,你能别那么敏感吗?”
即使许怜南说的大义凛然,但是当梁惟衡探究的眼神望过来的时候,她还是有点心虚。
咽了咽口水,继续保持真的是要诚恳学习的样子。
“你考虑下呗,我不白给你钱,我买你的学习笔记。”
许怜南说完也不等他拒绝,直接起身
“考虑好给我发信息。”
第二节课的下课的时候,有人给梁惟衡打来电话。
许怜南看他脸色阴沉,急匆匆的走出教室,包都没背。
不免狐疑的拧起眉。
这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中午,他没来集合。
许怜南给他打电话没有接,十分钟后,他发来一条消息
“有事,请假了。”
许怜南原本就担忧的心更加不安。
他的身上仿佛藏着许多不堪为外人知道的秘密,让人好奇,让人深思。
许怜南只好无奈的告知大家“他有事请假了,我们先继续我们手上的事情。”
傅承则靠了一声“那我不是得一个人干了?学妹你得来帮我啊。”
许怜南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的,学长,等我和瑶瑶把材料搞定就去帮你。”
傅承则这才开心不少“说话算话啊。”
大家各自分头去做自己的事情,许怜南抿着唇,踌躇半天又给他发信息
“你要是有要帮忙的地方记得跟我说。”
梁惟衡一直没回。
只是在晚上十一点的时候,终于回了一个消息。
是一张图片,上面是他手写的这次机器人作业的重点编程信息。
许怜南收到消息的时候还没睡,立刻睁大眼,给他回
“你忙好了吗?出什么事情了?”
那头的梁惟衡坐在自己门口的台阶上,颓废的弯着脊背,垂眸看着亮着的手机屏幕。
头顶上是清亮的月色,照的一地银光。
光是看着那行充满关切的话,梁惟衡就忍不住的想到许怜南的那张脸。
皱着眉,皱着鼻子,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
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在意他呢!
梁惟衡充满疑惑。
他是这样差劲落魄的一个人,他活的那样艰辛狼狈,如果不是在同一个大学上课,恐怕,这辈子,他也不会跟她这样的千金大小姐相识的。
身后破败的木门打开,有人从里面出来,摇摇晃晃的,嘴里不停念叨着
“康平,康平,康平。”
梁康平,那是梁惟衡父亲的名字。
梁惟衡赶紧起身回头“妈,你怎么又起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嘛?”
女人头发干枯散乱,穿着松松垮垮的衣衫,脸颊削瘦暗黄。
“你爸呢,你爸去哪了?家里的电灯坏了,叫他赶紧回来修,不然晚上我害怕。”
梁惟衡喉头一紧,浓到化不开的苦涩直接如潮水般向他袭击而来。
梁康平,他的父亲,早就死在十年前的车祸里了。
而她的母亲也因此神智失常,成天浑浑噩噩,时而清醒,时而疯癫。
高中的时候,他还能一边上学一边照顾着她,可现在上了大学,离得远了,只能把她托付给门口熟悉的亲戚。
可今天,亲戚给他打电话,说梁母发狂把同村的一个大爷给打了,人家叫她这个看护人赔偿,她也实在没办法。
梁惟衡赶回来,看到母亲瑟缩的躲在床角,手腕上还残留囚禁的伤痕。
一切,他都明白了。
恨意滔天,咬碎牙齿混血都吞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