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分裂的隐患,都将由我们,亲手斩除!”
朱标的声音还在暖阁中回荡,徐辉祖和蒋瓛两人听得是热血沸腾,心中最后的一丝担忧,也被这股霸气冲得烟消云散!
“殿下英明!!!”
两人齐齐单膝跪地,声音里满是发自内心的敬畏和激动。
“都起来吧,”朱标转过身,脸上的锐利已经收敛,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光有决心还不够,要做的事,还多着呢。说说你们的想法。”
徐辉祖站起身,抱拳道:“殿下,您刚才的三道将令,已经将军事、民生、后勤全部囊括,可谓是天罗地网!臣以为,眼下最重要的,是京城的稳固!您一旦离京,那些被压下去的牛鬼蛇神,恐怕会蠢蠢欲动!”
“说得对,”朱标点点头,走到桌边,亲自给两人倒了杯茶,“孤离京,明面上是监国辅政,但你徐辉祖,就是孤的眼睛和手!京营兵马、神机营主力,全都交给你!不管是哪个不长眼的淮西勋贵,还是哪个阳奉阴违的衙门,敢在孤背后搞小动作,你不用跟任何人商量,直接带兵给孤抄家灭门!”
这番话说的杀气腾腾,徐辉祖听得心头一凛,随即重重点头:“臣,明白!定不负殿下所托!”
“还有,”朱标的目光转向蒋瓛,“监察院那边,让毛骧给孤死死盯住火器工坊!一颗螺丝钉都不准出问题!孤这次去陕西,带的可不是三百人,而是整整一千五百名神机营精锐!这批人,要全部换装最新式的轻型火铳和望远镜!弹药、药材,一样都不能少!”
蒋瓛浑身一震:“一千五百人?!殿下,这动静是不是太大了点?”
“不大,”朱标冷笑一声,“三百人,是孤的亲卫,是先锋。但对付整个陕西盘根错节的势力,三百人怎么够?孤就是要用一千五百支黑洞洞的枪口告诉他们,时代变了!他们手里那点兵马,在孤眼里,跟土鸡瓦狗没什么区别!”
“是!臣马上去办!”蒋瓛被这股豪气感染,立刻领命。
“最后,是探商司那边,”朱标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划过,“立刻给郑和发密令,让他调集二十艘巨舶,装满我们囤积在吕宋的粮草和药材,然后直接北上,不要回南京,在山东登州港隐蔽待命!那批‘圣石改良抗旱种子’,也全部装船带上!这事,必须秘密进行,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殿下高明!”徐辉祖瞬间明白了这步棋的妙处,“如此一来,我们就等于在陕西背后,开辟了一条谁也想不到的补给线!无论陕西那边怎么封锁,我们的物资都能源源不断地运进去!”
“没错,”朱标嘴角微微上扬,“所以,京城是根本。只要京城不出乱子,孤在外面,就可以放手大干一场!”
三人又就细节商讨了半个时辰,将所有可能出现的漏洞都堵死。
一个针对陕西的巨大包围网,悄然张开。
与此同时,皇宫,乾清宫。
朱元璋独自一人坐在御书房里,手里把玩着两颗玉石核桃,眼睛却盯着墙上那幅巨大的疆域图,目光正好落在陕西那块地方。
“标儿。。。。。。真是长大了啊。”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有欣慰,但更多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忌惮。
朱标在朝堂上的主动请缨,和东宫里那三道将令,早就通过他安插的眼线,一字不差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太周密了。
周密到让他这个当爹的都感到心惊。
军事威慑,民心收买,后勤保障。。。。。。三重保险,环环相扣。这哪里是去赈灾,这分明就是准备去打一场硬仗!
而且,竟然还想到了用海路支援内陆。。。。。。
这种天马行空的思路,连他这个打了一辈子仗的老帅,都从未想过!
“这小子,到底是像谁呢?”朱元璋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很清楚,陕西那地方,就是个火药桶。
让朱标去,本意是想借此敲打敲打那些藩王,同时也是对朱标的一次终极考验。
可现在看来,他这个儿子,似乎想把整个火药桶都给端了!
“不行,不能让他脱离咱的掌控。”
朱元璋把手里的核桃往桌上重重一放,对外喊道:“来人!”
一名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奴婢在!”
“传旨,让锦衣卫千户张毅,即刻进宫见咱!”
“遵旨!”
很快,一个身材中等,面容普通,丢在人堆里就找不着的中年男人,走进了御书房。
他就是锦衣卫千户,张毅。
此人是朱元璋的心腹,做事向来只听皇帝一人的命令,沉默寡言,却心细如发。
“臣,张毅,参见陛下!”张毅跪地行礼,一板一眼。
“起来吧,”朱元璋看着他,开门见山地说道,“太子要去陕西赈灾,咱不放心他的安全,决定派你带一队锦衣卫,随行护卫。”
“臣遵旨!”张毅依旧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样子。
“不过,咱要你做的,不止是护卫,”朱元璋压低了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咱要你给咱盯紧两件事。”
张毅的耳朵动了动。
“第一,给咱看清楚,他带去的神机营,到底有多大的能耐!他们的火铳,射程多远,威力多大,装填多快,全都给咱记下来,画成图,写成册,秘密报给咱!”
“第二,”朱元璋的语气变得更加森冷,“给咱看清楚,他是怎么处置那些秦王旧部的!是杀,是拉,还是打?他用的每一个法子,见的每一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给咱原原本本地记下来!”
张毅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任务。
名为协助,实为监视!
监视当朝太子!
这是足以灭族的滔天大罪!
可他不敢问,也不能问。
“臣。。。。。。”
“咱知道这差事难办,”朱元璋打断了他,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只需要记住一句话。”
他死死盯着张毅的眼睛。
“据实回报,无需偏袒!”
“咱要知道的,是真相!咱想看看,咱这个儿子,到底有多少斤两!明白吗?!”
“臣。。。。。。”张毅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明白!”
当天下午,一身便服的张毅,就带着五十名精干的锦衣卫,来到了东宫。
蒋瓛亲自在门口接待了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张千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不知道您这是?”
“奉陛下旨意,护卫太子殿下安全。”张毅面无表情的递上了圣旨。
蒋瓛接过来看了一眼,心里冷笑一声。
护卫?怕是监视吧!
他领着张毅走进暖阁,朱标正在看一份刚刚送来的情报。
“殿下,锦衣卫千户张毅奉旨前来。”
朱标闻言,抬起头,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主动从桌后走了出来。
“哎呀,是张千户啊!快请坐,快请坐!”
他热情地拉着张毅的手,让他坐下,亲自给他倒了杯茶,那亲热劲儿,倒像是见到了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张毅浑身不自在,只能僵硬地坐着。
朱标看着他,笑呵呵地说道:“父皇让你来,肯定是怕孤一个人在外面,年轻气盛,被人欺负了,是不是?”
张毅干巴巴地回答:“陛下也是为了殿下您的安全着想。”
“是啊是啊,”朱标点点头,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眼睛却像是不经意地瞥了张毅一眼,嘴角的笑意意味深长。
“张千户,你来的正好,这一路上,孤的安危,可就全拜托你了。。。。。。不过,孤听说,锦衣卫的眼睛,最是雪亮,能看穿人心鬼蜮。”
他顿了顿,将茶杯放下,发出“哒”的一声轻响。
“可孤也觉得,有时候啊,眼睛看到的东西,也未必就是真的,你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