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长办公室那场“三堂会审”的硝烟散去后,上海站里的气氛变得极其诡异。
王世安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脸色铁青,看谁都不顺眼,尤其是看到顾慎言那副“受气包”样和朱怡贞那“傻白甜”脸,
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暂时抓不到新的把柄,只能憋着劲儿,暗中发誓要找到更“铁”的证据,一举摁死顾慎言。
顾慎言则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受害者的修养”,每天按时上下班,但眉宇间总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愁苦”和“小心翼翼”,
走路都恨不得贴着墙根,偶尔与王世安迎面遇上,还会“下意识”地缩一下肩膀,眼神躲闪,将一个被上司针对、惶惶不可终日的老实人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朱怡贞内心oS:老顾这演技,奥斯卡欠他一座小金人!)
而朱怡贞,则继续兢兢业业地扮演着她的“职场小透明”兼“闯祸精”,每天不是被王世安找茬派去干最琐碎的杂活,就是被林楠笙“随机抽查”搞得手忙脚乱,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水深火热”。
然而,在这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涌动得更加汹涌了。最大的变数,来自于那个始终冷眼旁观的“猎人”——林楠笙。
那场审讯,林楠笙虽然不在现场,但事后自然有他的渠道了解到全过程。
顾慎言那番“声泪俱下”的表演,王世安那副“气急败坏”的嘴脸,还有朱怡贞那“恰到好处”的“无心之失”……像一组拼图碎片,在他脑中不断组合、拆解。
“太完美了……完美得像是精心排练过的一样。” 林楠笙坐在办公室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眉头紧锁。
“顾慎言的反应,符合他一贯的懦弱人设。朱怡贞的‘口无遮拦’,也符合她蠢笨的标签。王世安的急不可耐,更是符合他排除异己的作风。一切看起来都合情合理。”
“但,就是因为太合理了,反而透着不合理。” 猎人的直觉让他嗅到了更深层的阴谋气息。
“那张五十块大洋的单据,出现得蹊跷,拙劣得可笑,却偏偏能精准地引爆王世安和顾慎言的矛盾……这背后,真的只是王世安简单的栽赃陷害吗?还是说……有第三只手,在暗中拨弄这一切?”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个看似最不可能、却又总是出现在风暴边缘的身影上——朱怡贞。
“她到底是真的蠢,还是……大智若愚?”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林楠笙加强了对朱怡贞的“关注”,但方式更加隐蔽和……别出心裁。
他不再满足于看工作日志和随机提问,开始进行一些“情景测试”。
比如,他会“偶然”在走廊遇到抱着一堆文件的朱怡贞,然后“不小心”撞掉她几份文件,在她手忙脚乱捡拾时,状似无意地提起:“听说王副站长最近对顾先生有些误会?好像是因为一张采购单?”
朱怡贞心里警铃大作,脸上却瞬间吓得惨白,文件又“哗啦”掉了一地,声音发颤:“林……林科长!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就是……就是不小心说错话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眼圈一红,泫然欲泣,活脱脱一个被吓破胆的小鹌鹑。
林楠笙看着她那副怂包样,眼神深邃,不置可否地帮她捡起文件,淡淡地说:“随口问问,不必紧张。”“反应过度,是心虚,还是伪装?”
又比如,他会指派朱怡贞去档案室找一份毫不相干的陈年旧档,却故意把档案编号说错一位,让她白跑一趟。
然后在她回来汇报时,轻描淡写地问一句:“对了,你去档案室,有没有看到钱主任?他最近好像经常往那边跑。”
朱怡贞内心狂翻白眼:“又试探!大哥你累不累啊!” 脸上却是一脸茫然加委屈:“钱主任?没……没注意啊。林科长,您说的那个档案编号是不是错了?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她成功地把话题带偏到“无效工作”上,还显得自己特别认真(蠢)。
几个回合下来,林楠笙非但没有抓到朱怡贞的任何破绽,反而更加困惑了。这女人的一切行为,似乎都能用“又蠢又运气差”来解释,但偏偏就是这种“完美”的蠢,让他觉得极其不自然。
“必须换个思路……如果她不是被动卷入,而是主动参与者呢?” 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如果她的‘蠢’,本身就是一种高级的伪装呢?”
这个想法让林楠笙自己都吓了一跳,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加兴奋的探究欲。他决定,不再被动观察,要主动出击,给她创造一个“露出马脚”的机会。
这天,林楠笙把朱怡贞叫到办公室,布置了一个“特殊任务”。
“站里最近在整理一批废弃不用的预支款申请存根,”林楠笙语气平淡,递给她一个文件筐,
“你把这些重新核查一遍,主要是看看有没有……不同寻常的签名笔迹或者作废章。核对完,直接归档,不用向我汇报。” 他特意强调了“不用汇报”。
朱怡贞接过文件筐,心里咯噔一下。“废弃预支款存根?笔迹?作废章?
这分明是让我去查那些可能被用来伪造单据的‘原料’啊!还‘不用汇报’?是想看我会不会偷偷去告诉王世安或者顾慎言?挖坑给我跳呢!”
她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林科长,这……这么多啊……我……我看东西慢……”
“不急,慢慢来。”林楠笙挥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锁定了她。
朱怡贞抱着那筐“烫手山芋”回到工位,脑子飞速运转。
“怎么办?按兵不动?显得我心里有鬼。真去查?万一真查出点什么,或者被林楠笙暗中监视到我接触了谁,就露馅了!必须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显得我‘蠢’,又能把水搅浑!”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接下来一整天,朱怡贞就“埋头苦干”在那筐废存根里,时不时还拿个放大镜装模作样地看,嘴里念念有词,显得无比认真。到了下班时间,她也没走,点着台灯“加班”。
等到办公室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偷偷抬起头,瞄了一眼林楠笙办公室的方向,灯还亮着。“果然在蹲守!”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了她的表演。
她先是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确保林楠笙能透过玻璃看到),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空信封,又从文件筐里随机抽出几张完全无关、但带有不同签名的废存根,小心翼翼地塞进信封里。
接着,她并没有去找王世安或顾慎言,而是……蹑手蹑脚地溜进了空无一人的文印室!
过了一会儿,她出来了,信封似乎鼓了一点。然后,她并没有回家,而是朝着与王世安、顾慎言办公室相反的方向——机要室旁边的废纸篓走去!
在废纸篓前,她再次东张西望,然后迅速将那个信封揉成一团,扔了进去!做完这一切,她拍拍胸口,做贼似的飞快地跑掉了!
全程,都被里间的林楠笙透过百叶窗缝隙,看得一清二楚!
林楠笙:“???”
这女人在干什么?她偷偷藏起几张废存根,跑去文印室?然后又像扔垃圾一样扔掉了?这是什么操作?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林楠笙在朱怡贞离开后,立刻走到那个废纸篓前,捡回了那个纸团。
他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张毫无关联的废存根,还有……几张从文印室拿的空白单据??
林楠笙拿着那几张空白单据,彻底懵了。她偷空白单据干什么?又为什么扔掉?
难道……她是在练习模仿笔迹?还是想伪造什么?可为什么又扔了?是害怕了?还是……故意做给我看的?
朱怡贞这一系列毫无逻辑、蠢得清新脱俗的操作,像一团乱麻,把林楠笙原本清晰的思路彻底搅乱了!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智商在这个女人面前,有点不够用了!
“朱怡贞……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在装傻?如果你是在装傻……那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林楠笙看着那几张空白单据,第一次对“顾慎言贪污案”本身,产生了深深的怀疑。或许,真正的戏,并不在王世安和顾慎言之间,而是在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朱怡贞身上?
他感觉,自己似乎触碰到了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复杂的迷局边缘。而这个迷局的核心,很可能就是那个总是用“愚蠢”来应对一切的朱怡贞。
“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 林楠笙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却充满兴味的弧度。
这场“碟中谍中谍”的戏码,因为朱怡贞这手“乱拳打死老师傅”的骚操作,开始朝着无人能预料的方向,疯狂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