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烁的肩膀只是轻微挫伤,园区医务室的处理简单而粗暴,但这正合他意。凭借“救驾有功”和梅小姐那句“等我通知”,他暂时摆脱了最繁重的体力活,被阿莱安排去维护园区内部分区域的绿化——一个相对自由,能接触到更多区域和信息的差事。
几天下来,他利用修剪花草、清理落叶的机会,借助系统扫描,进一步摸清了园区核心区域的部分布局,尤其是那座位于核心区边缘、装饰得金碧辉煌的“金龙赌场”。这里是苏奇督的重要产业之一,也是他招待“贵客”和手下头目们消遣的地方,守卫森严,但进出人员复杂,蕴含着机会。
【目标分析:金龙赌场。苏奇督时常现身。其女梅亦偶尔前往。可利用赌场环境复杂性制造接触机会。】系统冷静地分析着。
王烁需要一场“意外”,一场能让他再次进入梅的视线,并且足以引起苏奇督注意的“意外”。赌场,这个充满欲望、金钱和情绪波动的地方,再合适不过。
他耐心等待了几天,通过观察摸清了一个规律:每隔两三天,梅会在傍晚时分,在一名女护卫的陪伴下,到赌场玩一会儿老虎机或者看人玩牌,她似乎对真正的赌博兴趣不大,更像是在这压抑的园区里寻找一点不一样的消遣。
机会来了。
这天傍晚,王烁提前利用清理工具间杂物的机会,“借”了一套稍显干净但依旧普通的蓝色工装(冒充低层管理人员),并巧妙地用泥土和灰尘略微改变了面部轮廓。他不能以“阿成”的身份出现在赌场,那太过显眼。
赌场内烟雾缭绕,人声鼎沸。各种赌桌前围满了人,有穿着作战服的红环内保,有衣着体面但眼神贪婪的外来客商,也有少数几个像梅一样身份特殊的“自己人”。筹码碰撞的清脆声响、赌客们赢钱时的狂笑与输钱时的咒骂、还有荷官面无表情的报牌声,交织成一曲扭曲的欲望交响乐。
梅果然在,她坐在一台角落的老虎机前,心不在焉地拉着拉杆,目光却不时扫过喧闹的赌场大厅,眉头微蹙,似乎对这里的氛围并不十分喜欢。她的女护卫站在她身后不远处,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王烁的目标,不是梅,而是赌场里一个出了名的麻烦人物——坤萨。此人是苏奇督手下的一个物资采购小头目,仗着有点权势和酒量,在赌场里是常客,脾气暴躁,输急了就容易闹事。王烁之前修剪赌场外围花草时,就亲眼见过他因为一点口角对服务生大打出手。
此刻,坤萨正在一张玩“百家乐”的赌桌前,面前堆着的筹码已经所剩无几,脸色通红,眼神浑浊,显然又喝多了酒,并且运气不佳。
王烁如同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混迹在人群中,慢慢靠近那张赌桌。他手里端着一个从服务生托盘里“顺”来的空酒杯,假装是赌场的杂役。
“妈的!又输!”坤萨狠狠地将最后几个筹码押在“庄”上,结果开出来是“闲”。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酒气喷了旁边的赌客一脸,“搞什么鬼!是不是出老千!”
荷官是个面无表情的年轻男子,他平静地回答:“坤萨先生,我们这里绝对公平,请您注意言辞。”
“公平个屁!”坤萨借着酒劲,一把揪住荷官的衣领,“老子连续输了七把!哪有这么巧的事!肯定是你搞鬼!”
周围的赌客纷纷避开,敢怒不敢言。赌场的几名打手见状围了过来,但似乎对坤萨有些顾忌,没有立刻动手。
“坤萨哥,消消气,运气不好而已,下次再来嘛。”一个相熟的人试图劝解。
“滚开!”坤萨甩开那人,指着荷官骂道,“今天不把老子的钱吐出来,老子拆了你这破桌子!”
场面一时僵持。王烁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需要让这把火烧得更旺,并且巧妙地引向梅的方向。
他利用人群的掩护,如同游鱼般贴近坤萨身后,用极快的手法,将一小撮刚刚从花盆里抠出的、湿润的泥巴,弹在了坤萨后颈的衣领内侧。这动作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
同时,他用只有坤萨能隐约听到的音量,模仿着旁边看客的腔调,含糊地快速低语了一句:“……输光了也好,省得……大小姐看着碍眼……”
这句话如同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坤萨本就失控的情绪神经!他猛地回头,醉眼惺忪地寻找说话的人,但王烁早已融入人群。
“谁?谁他妈说的?!”坤萨怒吼,他没找到目标,但“大小姐看着碍眼”这句话,却像根刺一样扎进了他心里。他知道自己这副醉醺醺的样子不招人待见,尤其是在那位干净得像朵莲花的大小姐面前,这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羞辱和愤怒。
无处发泄的怒火,再次转向了眼前的荷官和赌桌。
“是你们!肯定是你们在大小姐面前说我坏话!看不起老子是不是!”坤萨彻底失去了理智,抄起桌上的一个空酒瓶,就要朝着荷官砸去!
“拦住他!”赌场管事厉声喝道。
打手们终于不再犹豫,一拥而上。坤萨虽然醉酒,但毕竟有些蛮力,挥舞着酒瓶挣扎,场面顿时一片混乱!桌椅被撞翻,筹码散落一地,赌客们惊叫着四散躲避。
混乱中,不知是谁撞倒了一个高大的装饰花瓶,那花瓶朝着梅所在的老虎机角落方向倒去!
“小姐小心!”梅的女护卫反应极快,一把将梅拉开。
但飞溅的陶瓷碎片和倒下的花瓶支架,还是波及到了附近!一块尖锐的碎片划过空气,直奔梅的面门!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早已蓄势待发的王烁,如同猎豹般从斜刺里窜出!这一次,他不需要太过夸张的速度,只需要一个“恰好”在附近、“恰好”反应够快的“杂役”的本能。
他猛地将梅往旁边一推,同时抬起手臂格挡!
“嗤啦!”
碎片划破了他手臂上的蓝色工装,留下了一道血痕。而梅被他推开,踉跄几步,被女护卫稳稳扶住,只是受了惊吓,并未受伤。
“又是你?!”梅惊魂未定,看着挡在她身前、手臂渗血的王烁,惊讶地脱口而出。虽然王烁换了衣服,略微伪装,但那熟悉的眼神和轮廓,以及这种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的感觉,让她立刻认出了这就是训练场上救她的那个“阿成”!
王烁心中一定,目的达到了一半。他立刻低下头,用沙哑的声音道:“大小姐,您没事吧?”他刻意维持着“阿成”那种卑微而惶恐的语气。
这时,赌场的混乱也迅速被镇压。坤萨被几个打手死死按在地上,还在不甘地嘶吼。赌场管事脸色铁青,一边指挥清理现场,一边连连向梅道歉。
“大小姐,万分抱歉!让您受惊了!是这个醉鬼坤萨闹事……”管事额头上满是冷汗。
梅没有理会管事的道歉,她的目光落在王烁流血的手臂上,又看了看被制服的坤萨和一片狼藉的赌场,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和后怕。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梅指着王烁,问的是管事,目光却带着询问看向王烁。
王烁低着头,小声道:“我……我被临时调来帮忙打扫……”
梅皱了皱眉,似乎觉得一个“猪仔”即使被照顾,也不该出现在核心区域的赌场,但眼下显然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她看着王烁手臂上的伤,语气缓和了些:“你的手……”
“没事,小伤。”王烁连忙说。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充满威严的声音在赌场入口响起:
“怎么回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丝绸衬衫、身材微胖、眼神锐利的中年男人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他目光扫过狼藉的现场,最后落在梅的身上,带着关切。
“爸爸!”梅叫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
此人正是这片黑暗王国的主宰——军阀苏奇督!
王烁的心脏微微收紧,目标终于出现了。他努力将头埋得更低,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但系统的扫描已经无声无息地启动,记录着苏奇督的体貌特征、行为模式和护卫配置。
苏奇督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听赌场管事战战兢兢地汇报了情况,重点是坤萨醉酒闹事,差点伤到大小姐,以及一个“杂役”关键时刻救了大小姐。
苏奇督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低着头、手臂带伤的王烁身上。
“你,抬起头来。”苏奇督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王烁依言抬头,但眼神依旧保持着敬畏和惶恐,与苏奇督对视一眼便迅速垂下。
苏奇督打量着他,眼神如同鹰隼:“你不是赌场的人。你是谁?”
“报……报告将军,”王烁用颤抖的声音,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回答,“我叫阿成,是……是外围负责绿化的,今天被临时叫来帮忙……”他恰到好处地露出了手臂上还在渗血的伤口。
“爸爸,就是他!”梅在一旁接口道,“上次在训练场,也是他救了我。他好像……总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出现。”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惊奇,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苏奇督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重新审视着王烁。一次是巧合,两次呢?而且都是在关键时刻……他这种在刀口舔血过日子的人,对巧合有着天然的怀疑。
“哦?”苏奇督拖长了语调,走到王烁面前,近距离地盯着他,“身手不错嘛。以前是做什么的?”
“以前……以前在家里种地,有时候也跟人跑跑山货。”王烁回答得滴水不漏,这是“阿成”这个身份完美的背景。
“种地?跑山货?”苏奇督嗤笑一声,显然不信,但他没有立刻深究。他转头问赌场管事:“坤萨那混蛋呢?”
“已经被控制起来了,等候将军发落!”
苏奇督冷哼一声:“灌了几口马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拖下去,按规矩办!让他长长记性!”
“是!”
处理完坤萨,苏奇督再次看向王烁,目光深邃:“你,救了梅两次。我苏奇督,不喜欢欠人情。”
王烁心中暗喜,但脸上依旧惶恐:“不敢,保护大小姐是应该的。”
苏奇督沉吟片刻,对身边的护卫吩咐道:“带他去处理一下伤口。以后……”他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王烁,“就调到内宅外围,负责一些杂务吧,总比在外面风吹日晒强。”
内宅外围!那已经是无限接近苏奇督核心生活圈的地方了!
“谢谢将军!谢谢将军!”王烁连忙躬身道谢,语气充满了感激涕零。
苏奇督摆了摆手,不再看他,带着梅和护卫们离开了赌场。
赌场的风波渐渐平息,工作人员开始清理现场。王烁在一名护卫的示意下,跟着他去处理伤口。离开赌场时,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片狼藉,心中冰冷。
这场精心设计的“意外”,成功地将他从最底层推到了权力核心的边缘。坤萨成了他棋盘上被牺牲的弃子,而他自己,则凭借两次“巧合”的救命之恩,赢得了梅更深的好感和苏奇督的“奖赏”。
然而,他知道,苏奇督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怀疑并未完全散去。内宅外围,既是机会,也是更大的陷阱。
【任务进展更新:成功制造事件,进一步提升与梅的关系,并引起苏奇督注意。获得进入内宅外围权限。】
【警告:苏奇督警惕性极高,后续行动需更加谨慎。】
猎手,已经踏入了猛兽的巢穴边缘。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要更加如履薄冰。
24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