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烁厉声的喝问在空旷的仓库内回荡，伴随着年轻技术员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否认：“没……没有！林工，我真的没有同党！我就是……就是自己害怕，想知道名单上有没有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这番对话，既是在表演给门口的人看，也是王烁在争取时间。他的大脑如同超频运行的处理器，疯狂地权衡着利弊，寻找着那几乎不存在的生路。
就在这时，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完成了最后的生成，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冷酷的清晰度响起：
【终极分支任务：‘抉择之刻’ - 选项A 已生成。】
【选项A：执行清洗。内容：依照苏奇督指令，亲手处决目标人物（技术员）。奖励：立即获得苏奇督的‘完全信任’，权限大幅提升，系统解锁SSS级临时权限，可对‘天使’数据库发起一次无视常规防御的强制突袭（成功率预估：68%）。后续可顺势融入园区权力核心。惩罚：永久性道德值大幅降低，人格面具‘林默’深度固化，存在迷失真实自我的风险。触发‘黑暗同行者’剧情分支概率：85%。】
【选项A附加提示：此选项最符合赵静‘不惜一切代价’指令，是获取‘天使’数据的最快捷径。系统逻辑演算显示，此为当前情境下‘任务完成度’最优解。】
王烁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冻结了！
SSS级权限！强制突袭“天使”数据库！这正是赵静不惜一切代价要他拿到的东西！而且系统明确提示，这是“任务完成度”的最优解！
代价是……亲手杀死一个可能只是犯了点小错、罪不至死的年轻人，并且让自己的灵魂永远背负上这份血债，甚至可能彻底变成那个冷血的“林默”！
他看着眼前这个涕泪横流、不断哀求的年轻面孔，想起了“蟑螂”临死前的模样，一股强烈的作呕感涌上喉咙。为了任务，他已经目睹了太多的死亡，甚至间接导致了“蟑螂”的牺牲。现在，要他亲自动手？
“说！你是不是把听到的消息泄露给了外面的人？！”王烁继续高声逼问，同时用眼神严厉地制止了年轻技术员下意识的否认，微微摇了摇头。
年轻技术员愣了一下，随即福至心灵，带着哭腔改口：“我……我就是跟几个一起吃饭的兄弟抱怨过……说园区最近不太平……可能……可能有人不小心说漏嘴了……”
他在王烁的暗示下，开始将“罪行”往“传播恐慌”和“口风不严”上引，试图减轻“叛徒”的指控分量。
然而，门口的梭温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隔着门喊道：“林工！问出什么没有？！老板还等着回话呢！”
压力再次袭来。
【警告：外部催促加剧决策压力。选项A执行窗口正在缩小。请宿主在60秒内做出初步意向选择，否则系统将根据宿主历史行为模式进行概率性预判选择。】
60秒！
王烁的额角渗出了冷汗。他握枪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内心剧烈的挣扎。最优解……最快路径……难道为了任务，就真的要踏着无辜者的尸体前进吗？那他和苏奇督、魏仁隆这些刽子手，又有什么区别？
“你抱怨的那些兄弟，都有谁？！一五一十说出来！要是敢隐瞒，我现在就毙了你！”王烁的声音越发“凶狠”，但他靠近年轻技术员的脚步却微微调整了一个角度，用身体挡住了门口可能投来的部分视线，同时用口型无声地对他说：“随便说几个……无关紧要的名字……”
年轻技术员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连忙胡乱报了几个平时关系一般、甚至有些小矛盾的技术员名字。
王烁一边听着，一边在脑海中疯狂地追问系统：“选项b呢？！你不是说这是分支任务吗？！选项b是什么？！”
【信息不足。选项b生成需要特定触发条件。当前情境下，宿主对选项A的抗拒度未达到阈值，或未满足选项b的隐藏前提。】
抗拒度未达到阈值？王烁心中一阵冰凉。是因为他之前为了任务，已经做出了太多妥协和牺牲，以至于系统判定他“有可能”选择这条最冷酷的道路吗？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50秒……40秒……
梭温的催促声再次传来，带着明显的不安：“林工！到底怎么样了？！别磨蹭了！”
王烁看着年轻技术员那充满求生欲的眼神，又想起苏梅透露的“最终协议”和“物理清除”。如果他在这里杀了人，拿到了“天使”的数据，或许能救陈教授，但外面那个绝望的女孩呢？园区里其他那些可能被“清除”的无辜者呢？他换取苏奇督的信任，融入那个核心，真的能在最后关头扭转乾坤吗？还是只会越陷越深？
他想起自己潜入的初衷，不仅仅是为了任务，更是为了摧毁这片罪恶之地，为了带像阿雅这样的人回家。如果在这个过程中，他自己先变成了恶魔，那一切的胜利又有什么意义？
30秒……20秒……
一股决绝的意念如同火山般在他心底爆发！不！他不能这么做！哪怕任务失败，哪怕身份暴露，他也不能用这种方式换取所谓的“最优解”！
就在他几乎要对着系统呐喊出“我拒绝选项A”的瞬间——
【检测到宿主道德准则产生剧烈排斥反应！对选项A抗拒度突破临界阈值！隐藏条件满足！选项b生成中……】
系统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如释重负？
【选项b：铤而走险。内容：制造混乱，尝试营救目标人物，并趁乱执行最终数据窃取计划。奖励：保全道德底线，人格完整性维持。系统将全力辅助宿主进行风险操作。惩罚：身份暴露风险急剧升高至95%以上，生存概率低于15%，‘破晓’指令失败风险极高。触发‘亡命天涯’剧情分支概率：90%。】
【选项b附加提示：此选项极度危险，近乎自杀。系统无法保证宿主及目标人物生存。此为基于宿主道德偏好生成的‘人性化’选项，非逻辑最优解。】
营救！选项b竟然是营救！
王烁的心脏狂跳起来！虽然风险高到令人绝望，但这至少是一条保住底线、问心无愧的道路！
10秒……5秒……
没有时间犹豫了！
“我选b！”王烁在脑海中对着系统发出了无声的咆哮！
【选项b确认！终极任务执行模式切换！系统资源重新分配，优先保障宿主生存及目标救援！警告：高风险模式已启动！】
就在系统提示音落下的瞬间，王烁猛地抬起枪口，但并非对准年轻技术员，而是指向了仓库顶棚一盏昏黄的应急灯！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消音器并不能完全消除声音）打破了仓库的死寂！灯泡应声而碎，玻璃渣簌簌落下，那一小片区域瞬间陷入了更深的黑暗！
“怎么回事？！”
“林工？！”
门口传来梭温和内保科人员惊疑不定的喊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他反抗！他想抢枪！”王烁对着门口的方向大吼一声，同时一个箭步冲到年轻技术员身边，用最快的速度割断了他身上的绳索，将一把小巧的、之前藏在自己袖口里的战术匕首塞到他手里，低吼道：“躲到阴影里去！找机会从后面破窗走！快！”
年轻技术员惊呆了，但求生的本能让他连滚带爬地扑向仓库深处堆积的废弃杂物后面。
仓库大门被猛地撞开，梭温和两名内保科人员持枪冲了进来，紧张地用手电筒扫视着昏暗的仓库。
“林默！人呢？！”梭温惊惶地喊道。
王烁站在明处，举起双手，脸上故意做出惊魂未定的表情：“他……他割断绳子跑了！往那边去了！”他胡乱指了一个方向。
混乱，已然制造！
而王烁知道，这仅仅是他和系统，在这场终极豪赌中，落下的第一枚筹码。更凶险的搏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