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的檀香刚续上一炉,袅袅烟气里,伯邑考指尖捏着半枚未下的棋子,听姬满报闻仲来访,眉峰微扬——比预想中早了三日。
“快请。”他将棋子落回棋罐,发出清脆一响。
门帘被掀开时,带着些微的风尘气。闻仲仍是素袍,只是袖口沾了些赶路的泥点,身后跟着六位道人,或持拂尘,或握玉如意,虽衣着朴素,眉宇间却藏着修行多年的沉静,与先前那些凶戾的散修截然不同。
“公子。”闻仲拱手,声音里带着奔波的沙哑,“这几位是云游子道长、青虚子道长……都是同门里明事理的前辈。”
伯邑考起身相迎,目光在六位道人脸上轻轻扫过——为首的云游子颔下三缕长髯,眼神温润;左手边的青虚子背剑而立,剑穗上的明珠随动作轻晃;最末那位赤霞道长腰间悬着个葫芦,隐隐有酒香溢出。果然是申公豹曾提及的几位截教宿老,竟真被闻仲说动了。
“几位道长有礼了。”伯邑考拱手笑道,“前闻太师提及诸位或有归心之意,西岐简陋,却也有清茶淡饭,若不嫌弃,且坐下细说?”
云游子稽首还礼,声音平和如溪:“公子不必多礼。我等先前受申公豹蛊惑,险些助纣为虐,幸得闻道友点醒——那日在山巅望见西岐孩童追蝶,农夫插秧,才知何为‘道’。”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厅外,“终南山的云霞虽美,却不及此处人间烟火。”
伯邑考命人添上座椅,亲自为众人斟茶。茶汤碧绿,在粗瓷碗里漾着清浅的光,映得他指尖愈发白皙。青虚子捧着茶碗,忽然看向闻仲:“闻道友,那日你说‘护着人,才算护着道’,我等如今信了。”
闻仲挠了挠头,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听公子说的——他说,庄稼长在地里才叫庄稼,人守着家才叫人。”
伯邑考闻言,与闻仲相视一笑。窗外的风卷着麦香进来,吹动了案上的布防图,图上标注的“西岐”二字,在阳光下泛着暖光。
赤霞道长忽然解下腰间葫芦,倒出六枚圆润的丹药,推到伯邑考面前:“这是护心丹,战场凶险,公子留着防身。”他笑得坦荡,“往后,我等便在西岐城外的破观落脚,若有战事,随叫随到。”
伯邑考拿起一枚丹药,入手温凉,竟隐隐有灵气流转。他望向六位道人,见他们眼中再无先前的犹疑,只剩笃定,便郑重收起丹药:“多谢诸位。西岐的城门,永远为真心守护此地的人敞开。”
棋罐里的棋子轻轻晃动,似在应和。伯邑考重新落子,棋子与棋盘相击,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在这满室茶香与麦香里,竟比任何战鼓都让人安心。
闻仲看着案上渐渐明朗的棋局,忽然觉得,比起输赢,这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才更像世间该有的动静。
伯邑考心道虽然还没把闻仲收到门下伯得到这六位道长也不错,等天下太平,姜子牙开封神榜时我有帮手抵制他,当前他姜子牙手下有十多个师侄,只有雷震子与娜扎是我的人有机会把杨戬几人策反了让他姜子牙白给我打工。
闻仲见伯邑考闭着眼,眉头微蹙似在深思,便对身旁几人递了个眼色。几人会意,都放轻了脚步。他转向姬满,拱手行了个礼,声音压得极低:“公子先忙,我等去前院整理法器,有需唤一声便是。”
姬满点头应下,看着他们轻手轻脚地退出厅外,门轴转动几乎没出声。等脚步声远了,他才看向伯邑考,见他睫毛颤了颤,睁开眼时眼底还带着几分未散的恍惚。
“在想方才说的桃树?”姬满笑问。
伯邑考揉了揉眉心,嘴角漾开点浅淡的笑意:“是想,等事了了,这西岐的桃树,该请谁来栽。”
窗外的风卷着片杏花瓣,轻轻落在他摊开的手心里,像枚柔软的约定。
茅草屋的油灯忽明忽暗,映着墙上挂着的旧剑穗。云游子捻着长髯,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棋盘上的木纹触感:“方才与公子对弈,他落子那刻,我分明觉出一丝极淡的灵气,顺着棋盘漫过来,像初春的融雪渗进泥土。”
青虚子往灯里添了点灯油,火苗“噼啪”跳了一下:“我也察觉到了。可他指尖并无丹茧,气息与常人无异,倒像是……天生就带着这股气。”
闻仲坐在草堆上,第三只眼在额间若隐若现,眼底闪过一丝困惑:“我特意看过,他体内没有半点灵力流转,经脉也与凡人一般。若真是修行者,断瞒不过我的天眼。”
赤霞道长解下葫芦,倒了杯酒,酒液在粗瓷碗里晃出细碎的光:“会不会是某种秘术?能将灵气藏得这般深,倒像是……”他顿了顿,“像是天地本身的气,附在了人身上。”
风从门缝钻进来,吹得油灯又晃了晃。闻仲抬手按了按额间的天眼,那里还残留着窥探伯邑考时的空茫感——没有法术,没有修为,只有一片干净得像初生天地的气息。
“管他是什么,”云游子笑了笑,“至少这股气是暖的,护着西岐的百姓,也护着咱们这些迷途人。”
闻仲没再说话,只是望着墙上的剑穗。那是他年轻时征战沙场带的,穗子上的丝线磨得发毛,却总在有风时轻轻颤动,像在应和着某种看不见的韵律。就像方才伯邑考落子的瞬间,那丝若有若无的灵气,不像是修来的,倒像是从西岐的泥土里、麦浪里、百姓的笑声里,悄悄聚到他身上的。
油灯渐渐稳了,照亮几人脸上的释然。或许有些事本就无需深究,就像这茅草屋的暖,油灯的光,还有伯邑考身上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只要是护着人间的,便足够了。
姬满的脚步声渐远,伯邑考缓缓睁开眼,指尖轻捻落在衣襟上的一枚棋子,眸中微光流转。方才与闻仲对弈,对方步步紧逼的棋风如惊涛拍岸,他于险象环生中拆解,忽在落子的刹那,灵台一片清明——过往修行的滞涩如冰消雪融,丹田内的灵力骤然沸腾,顺着经脉奔涌流转,竟在不知不觉间冲破了化神期初期的桎梏,稳稳立在了中期境界。
他抬手拂过棋盘,黑白棋子自动归位,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心中暗道:倒是意外之喜。闻仲棋力霸道,竟无形中助我勘破了瓶颈。
窗外月光斜照,落在他素白的衣袖上,泛起一层柔和的银辉。体内灵力愈发醇厚,举手投足间似有清风随行,连呼吸都带着淡淡的灵气波动。他起身推开窗,望着天边疏朗的星子,眼底盛着星芒——这化神中期的力量,足以护得西岐更安稳些了。
夜风穿堂而过,卷起案上的棋谱,哗啦啦翻到某一页,停在“守中带攻,静水流深”八字上,仿佛在应和他此刻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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