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把斜插在缘一零式破碎头颅中的刀上。
它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是这个古老机关人偶最后的墓碑,又像是尘封岁月留下的一个谜题。能被人偶如此珍藏,甚至作为核心驱动的一部分,更被继国缘一使用过……这无疑点燃了三人巨大的好奇心与期待。
林飞上前一步,他的动作沉稳。他小心地避开断裂的木质结构和尖锐边缘,握住了那略显古朴的刀柄。入手微凉,有一种历史的厚重感。他稍一用力,便将刀从碎裂的头部结构中拔了出来。
刀身完全显露出来。
然而,预想中的寒光四射、锋芒逼人并未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覆盖了整个刀身的、厚厚的、暗红色的锈迹。这些锈蚀几乎完全吞噬了刀本来的面貌,让它看起来更像是一根刚从废墟里挖出来的铁条,黯淡无光,死气沉沉,甚至让人怀疑它是否还能被称之为“刀”。
“呃……”
炭治郎和小铁脸上兴奋期待的表情瞬间凝固,然后像漏气的皮球一样垮了下来。巨大的心理落差让空气都变得有些沉闷。
“怎么会……锈成这样……”炭治郎的语气里充满了失望,他原本还以为能得到一把像日轮刀一样闪耀的利器。
小铁也挠了挠头,一脸困惑和惋惜:“放在人偶脑袋里几百年,难道不会保养一下吗?祖父也没提过这事啊……”
就连林飞,看着手中这把锈迹斑斑、毫无灵性可言的刀,也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与他想象的“绝世神兵”相去甚远。
就在三人对着这把“废铁”相顾无言,气氛一度十分尴尬之时,一个洪亮而暴躁的声音如同炸雷般从他们身后响起:
“你们几个臭小子!围在这里干什么呢?!还有炭治郎!我好像说过让你打败人偶而不是拆了它吧?!嗯?!”
三人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只见身材壮硕、围着皮围裙、头戴火男面具的钢铁冢萤正大步流星地走来,显然是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的。他先是心疼地看了一眼彻底报废的缘一零式,随即目光就落在了林飞手中那把锈刀上。
“嗯?那是什么玩意儿?”钢铁冢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他几步上前,毫不客气地从林飞手中拿过锈刀,凑到眼前仔细打量,手指甚至抠了一下上面的锈迹。
“这是在那个脑袋里找到的?”他问道。
“是…是的,钢铁冢先生。”炭治郎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我们本来以为会是一把很好的刀,没想到锈成这样了……”他的语气依旧有些沮丧。
钢铁冢没有立刻回话,他只是反复地看着手中的锈刀,用手指关节敲击刀身,听着那沉闷的声响,又对着光仔细查看锈层下的细微纹理。他那专业而专注的态度,让原本失望的三人不由得又生出了一丝希望。
片刻之后,钢铁冢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声,他将锈刀随手掂了掂,然后看向炭治郎,火男面具似乎都掩盖不住他语气中的自信和一丝……见猎心喜?
“锈?哼!外行人就是外行人!”钢铁冢的声音依旧很大,但却没有了之前的怒气,反而带着一种顶尖匠人看到挑战时的兴奋,“这不过是时间的灰尘罢了!覆盖在明珠上的污泥!”
他猛地用粗壮的手指指向那把锈刀,声音斩钉截铁,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
“交给我!”
“我钢铁冢萤,以锻刀人之名保证!”他的目光扫过炭治郎、林飞和小铁,“绝对给你把这把刀磨得像新的一样!不!会比新的更亮!让它重现几百年前的光芒!”
“打磨掉这些锈迹之后,底下藏着的,绝对是一把不得了的刀!”他的语气无比肯定,仿佛已经透过那厚厚的锈层,看到了这把刀真正的灵魂。
这番话如同给三人注入了一剂强心针!炭治郎的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失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期待和信任!
“真的吗?钢铁冢先生!太感谢您了!”
钢铁冢不耐烦地挥挥手:“少废话!等着看成果吧!磨刀也是技术活,可不是谁都能干的!”
说完,他像是捡到了什么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把布满锈迹的古刀,转身就朝着他的锻刀屋大步走去,嘴里已经开始念叨着需要用的磨刀石种类和研磨技巧了。
留下炭治郎、林飞和小铁三人,看着钢铁冢离去的背影,心中重新充满了期待。
或许,这把其貌不扬的锈刀,真的会给他们带来一个巨大的惊喜。
钢铁冢抱着那把锈迹斑斑的古刀,如同捧着绝世珍宝般钻回了他的锻刀屋,声称要用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时间,将其打磨至完美。留下的三人也各自散去,天色渐暗,刀匠村逐渐被宁静的夜色笼罩。
炭治郎回到了分配给他的住所。令他有些意外的是,不死川玄弥竟然也住在这间屋里。玄弥依旧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坐在角落擦拭着他的双管霰弹枪,对炭治郎的到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炭治郎试图分享今天的兴奋经历,他坐到玄弥旁边,语气轻快地说:“玄弥君,你知道吗?我们今天把那个缘一零式人偶打败了!而且还在它脑袋里发现了一把古刀!虽然锈得很厉害,但钢铁冢先生说能磨好!”
他期待着能稍微打破一点僵局,哪怕得到一句“哦”也好。
然而,玄弥只是停下了擦枪的动作,用那双凶狠的眼睛冷冷地瞥了炭治郎一眼,语气极其不耐烦:“关我什么事?吵死了,离我远点!”
说完,他甚至不等炭治郎再开口,直接站起身,粗暴地抓住炭治郎的后衣领,像丢垃圾一样把他推出了门外,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并从里面插上了门闩。
炭治郎站在门外,看着紧闭的房门,无奈地叹了口气。玄弥的心扉,比想象中还要难以叩开。
他摇了摇头,不再强求,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
温暖的灯光下,妹妹祢豆子的木箱安静地放在角落。炭治郎打开箱子,祢豆子正乖巧地蜷缩在里面睡觉。看着妹妹恬静的睡颜,炭治郎白天所有的疲惫和一点点的小沮丧似乎都消散了。
他轻轻将祢豆子抱出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然后,他拿出梳子,开始小心翼翼地梳理祢豆子柔软的黑发。
“今天看到了甘露寺小姐的头发哦,祢豆子。”炭治郎一边梳,一边轻声对睡梦中的妹妹絮叨,“她扎了三股漂亮的麻花辫,很好看。哥哥也给你编一个一样的,好不好?”
他回忆着甘露寺蜜璃的发型,手指笨拙却异常温柔地开始编织。他的动作很慢,生怕弄疼了妹妹。编好一边,又小心地编另一边。虽然手法远不如隐部队的女队员娴熟,甚至有些歪歪扭扭,但却充满了兄长最真挚的疼爱。
终于,两个略显粗糙但充满爱意的麻花辫编好了。炭治郎满意地看着妹妹的新发型,觉得祢豆子更加可爱了。他将祢豆子小心地抱回箱子里盖好,自己则因为白天的极度疲惫和饥饿后的饱餐,强烈的困意如同潮水般袭来,几乎头一沾枕头就沉沉睡去了。
夜深人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
不知过了多久,炭治郎的房门被悄无声息地拉开了一条缝。
一个身影如同幽灵般滑了进来。他脚步轻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来者正是霞柱·时透无一郎。他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月光透过门缝洒在他身上,显得有几分清冷。
他走到炭治郎的床边,低头看着睡得正香、甚至还微微打着鼾的炭治郎。无一郎歪着头看了几秒,似乎在想怎么叫醒他。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非常孩子气的举动——他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捏住了炭治郎的鼻子。
“唔……唔唔……”睡梦中的炭治郎很快因为无法呼吸而挣扎起来,猛地睁开了眼睛,对上了一双在黑暗中毫无波澜的青色眼眸。
“哇啊!”炭治郎吓了一跳,瞬间清醒,猛地坐起来,“无…无一郎先生?!您怎么在这里?”
无一郎松开手,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直接切入主题:“炭治郎,铁穴森在哪里?”
“铁穴森……先生?”炭治郎脑子还有点懵,努力回想了一下,“是您的刀匠吗?我……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啊。”刀匠村的刀匠很多,住处也分散,他确实不清楚。
无一郎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但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继续看着炭治郎。
炭治郎揉了揉眼睛,热心肠地说:“那个……如果您很急的话,我现在可以陪您一起去找找看!”
然而,无一郎却摇了摇头,用他那特有的、直接又似乎能看透人心的语气说道:
“不用了。你应该有你自己要做的事情吧。”
他的目光似乎意有所指地扫过房间里祢豆子的箱子,又或许是指炭治郎白天的艰苦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