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城,错乱的空间。
木质结构的房间与走廊以违背物理法则的方式拼接、旋转,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响。在这片混沌的中心,一片相对开阔的平台上,几个身影陆续显现。
洪瑞——或者说,上弦之零·秽刃,正安静地跪坐在地。他低垂着头,猩红的眼眸隐藏在阴影之下,看不清神情。他的下半身已经重新生长完整,新生的皮肤透着一种异样的苍白,与上半身略显古铜的肤色形成细微的差别,仿佛无声地诉说着两个月前那几乎将他彻底毁灭的一击。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寂静,只有无限城自身扭曲的声响。
“哦呀哦呀~~”
一个轻佻华丽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上弦之贰·童磨摇着他那柄金色的铁扇,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过来,七彩的眼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跪坐的秽刃。
“这不是我们尊贵的‘上弦之零’大人吗?”童磨的语气充满了虚假的关切和毫不掩饰的嘲讽,“听说你上次出去执行任务,被人砍得只剩下半边身子了?哎呀呀,真是凄惨呢~要不是猗窝座刚好在旁边,你是不是就真的死掉了呀?哈哈哈!”
他夸张地笑着,甚至伸出手,故作亲昵地想要搭在上弦之叁·猗窝座的肩上。
“砰!”
回应他的是一记毫不留情的重拳!猗窝座的拳头快如闪电,裹挟着纯粹的破坏杀斗气,瞬间将童磨的整个下巴乃至小半边脑袋打得粉碎,金色的扇子也脱手飞了出去。
“吵死了,垃圾。”猗窝座的声音冰冷而充满厌恶,他看都没看一旁正在快速再生的童磨,“我救他回来,只是因为不想失去一个值得全力一战的对手。如果是你这种废物去了,我绝对会看着你被砍成碎片。”
童磨的脑袋在滋滋作响中迅速复原,他依旧笑着,仿佛刚才被打爆的不是自己:“真是的,猗窝座阁下还是这么暴躁呢~开个玩笑而已嘛。”
就在这时,一股无可抗拒的、极致冰冷且恐怖的威压骤然降临!
平台上的所有上弦,包括刚刚再生完毕的童磨,都瞬间收敛了所有表情,无比恭敬地跪伏下去,额头紧贴地面。
鬼舞辻无惨,如同瞬间出现般,静静地站在他们面前。他穿着考究的黑色西装,外表俊美如同贵族,但那双梅红色的瞳孔中蕴含的却是俯瞰蝼蚁般的绝对冷漠与残忍。
他的目光最先落在了跪坐的秽刃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修复中的工具。
“上一次,在无限列车。”无惨的声音平缓,却带着刺入骨髓的寒意,“秽刃,你让我很失望。区区一个并非柱的猎鬼人,竟让你遭受如此重创,几乎损毁。”
秽刃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下,头垂得更低:“万分抱歉,无惨大人。”
“不过,”无惨话锋一转,“猗窝座的表现尚可,至少击杀了一名柱,弥补了你的失败。”他的视线扫过猗窝座,后者依旧保持着跪拜的姿势,没有任何反应。
无惨重新将目光聚焦回秽刃身上:“你的身体既然已经恢复,那么,是时候再次证明你的价值了。”
“新的任务地点,在游郭(花街)。”无惨的声音不容置疑,“据情报,鬼杀队已经派出了音柱·宇髄天元前往调查。除此之外,只有几名普通的队员。”
他盯着秽刃,梅红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命令的光芒。
“秽刃,这一次,你辅助上弦之陆·堕姬执行任务。确保音柱和所有进入花街的猎鬼人,无一存活。这是你洗刷耻辱的机会,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意外。”
“明白了吗?”
冰冷的命令如同枷锁,重重地压在了秽刃的肩头。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服从与杀意。
花街,蕨姬花屋的隐秘内室。
随着鸣女琵琶音的余韵在扭曲的空间中消散,秽刃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一间充满女性香气的和室内。这里正是上弦之陆·堕姬的藏身之所。
堕姬(此时以蕨姬的形象出现)正对镜整理着自己华丽的衣饰,她从镜中瞥见突然出现的秽刃,艳丽的脸庞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和傲慢。她转过身,用居高临下的语气说道:
“哦?来了啊,‘上弦之零’。”她特意加重了那个零的读音,似乎带着一丝讥讽。“无惨大人的命令你也听到了,这次的任务是辅助我。所以……”
她用纤长的手指随意指了指房间阴暗的角落。
“你就安安静静待在这里就好,没有我的信号,不准出来,也不准擅自行动。要是吓跑了我的‘粮食’,或者打草惊蛇,坏了我的事,我可不会在无惨大人面前替你说好话。”
她根本不在意秽刃的反应,仿佛只是在吩咐一个下人。交代完毕后,她便像一只骄傲的孔雀般,摇曳着身姿,推门而出,融入了花街夜晚的喧嚣之中。
室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三味线声和欢笑声。
秽刃——洪瑞,并没有依言躲入角落。他缓缓走到房间中央,沉默地跪坐在榻榻米上。堕姬的话语如同耳旁风般掠过,并未在他心中激起多少涟漪。他早已习惯其他上弦或明或暗的轻蔑,实力的强弱才是唯一的语言。
他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新生的、略显苍白的手掌上。
安静下来之后,之前与那个名叫林飞的猎鬼人交手时的画面,却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
尤其是……双刀碰撞的瞬间。
那不仅仅是力量的交锋。在他的紫色结晶接触对方刀刃的刹那,一些混乱、灼热、充满情感的碎片,如同被强行塞入般涌入了他的意识。
那是……记忆的碎片。
他看到了……
· 一片开阔的训练场,三个年轻的身影在夕阳下挥汗如雨,刀剑相交的声音清脆而充满活力。
· 林飞(更年轻些)带着爽朗却无奈的笑容,拍着自己的肩膀说着什么,眼神里是全然的信任和……关怀?
· 另一个身影(东子)则抱臂靠在一边,脸上带着淡淡的、属于忍者的克制笑容,眼神却同样温暖。
· 还有一种无比强烈的情绪:并肩作战的默契,毫无保留的信任,以及……仿佛能托付生命的兄弟情谊。
“为什么……?”
洪瑞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头盔下的眉头紧紧锁起。
这些画面真实得可怕,与他被无惨大人唤醒后所被告知的“空白”过去截然不同。那个林飞,看他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陌生的、该死的敌人。
“我们……真的认识?”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悄然钻入他的心扉。无惨大人告诉他,他是最完美的武器,是为了杀戮而生的上弦之零,过去的记忆毫无价值且已被清除。
可是,那些碎片又是什么?仅仅是对方的精神攻击?还是……
一股莫名的烦躁感升起。他猛地握紧了拳头,手臂上瞬间凝结出少许紫色的危险结晶,又被他强行压制下去。
他是秽刃。是无惨大人的所有物。任务是清除猎鬼人,尤其是那个音柱和……林飞。
他甩了甩头,试图将那些混乱的思绪摒弃。无论过去如何,现在都毫无意义。任务是绝对的。
然而,那颗名为“怀疑”的种子,已经随着那读取到的记忆碎片,悄然种下。它将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悄然生根发芽,不断拷问着他冰冷的鬼心。
他静静地坐着,如同蛰伏的阴影,等待着堕姬的信号,也等待着自己与“过去”的再次重逢。而这一次,他的刀锋在渴望鲜血的同时,或许也隐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寻求答案的悸动。
喧嚣与奢靡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掩盖了其下涌动的黑暗。为了更快地获取关于“蕨姬”以及可能存在的“上弦之零”的确切情报,宇髄天元制定了一个在他看来“华丽无比”的计划。
“我…我们真的要穿成这样吗?!”炭治郎脸红的像要滴出血,别扭地扯着身上过于鲜艳华丽的女式和服裙摆。他身上散发着浓烈的羞耻和不安的气味。
“啊啊啊!我不要!我才不要被卖到那种地方去!贞操!我的贞操会不保的!”善逸尖叫着,眼泪鼻涕横流,试图逃跑却被宇髄天元像拎小鸡一样抓了回来。他身上的恐惧气味几乎要实质化。
“唔唔唔!这衣服好紧!行动不便!不过头巾倒是很合适!”伊之助则对状况完全理解错误,顶着那张过于俊美甚至妖异的脸(被强行化妆后),反而对女装适应最快,主要精力都集中在和束缚他动作的衣服较劲上。
宇髄天元叉着腰,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很好!非常华丽!记住,你们的任务是潜入三家最大的歌舞町,用你们的耳朵和鼻子,收集所有关于蕨姬的异常传闻,以及是否有关于一个使用紫色晶体、气息异常强大的陌生男人的消息。一旦有发现,立刻用鎹鸦联系!”
于是,在宇髄天元“华丽地完成任务!”的嘱咐声中,三位少年怀着赴死般的心情,被分别“卖”进了三家不同的歌舞町,开始了他们人生中最诡异也最危险的情报收集工作。
炭治郎那边,他超乎常人的嗅觉可能会捕捉到极其微弱的、属于鬼的残留气味,或者听到一些关于“失踪男子最后都去了蕨姬那里”的窃窃私语。
善逸虽然恐惧,但在极端情况下,他的听力或许能捕捉到游女或客人谈话中关于“蕨姬发怒时身边会有奇怪的丝带”、“地底下有时会传来怪声”等关键信息(当然,大部分时间他可能都在躲避客人的骚扰)。
伊之助……或许会因为他野性的直觉和不合常理的举动,反而误打误撞发现一些线索,或者直接因为打架闹事而被关注?
与此同时,林飞和东子并没有参与这出“华丽”的戏码。他们选择了更直接也更危险的方式——主动狩猎。
两人换上了便于行动的深色衣物,潜行于花街的屋顶与阴影之中。
“分头行动,效率更高。”东子压低声音,他的气息几乎完全融入黑暗,这正是隐之呼吸和忍者技艺的体现,“我负责南边区域,重点探查地窖、废弃房屋等可能藏匿的地点。北边交给你。保持警惕,洪瑞的血鬼术……很诡异。”
林飞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明白。他的能力……直接攻击精神。如果遇到他,不要硬拼,立刻发信号。” 他握紧了腰间的斩魄刀,上次战斗的记忆碎片和洪瑞现在的状态依旧困扰着他。他既渴望再次相遇问个明白,又担忧那不得不兵刃相向的局面。
两人如同融入夜色的猎豹,悄无声息地分开。
东子利用遁入暗影的能力,在建筑物的阴影间穿梭,如同鬼魅。他仔细感知着周围的一切动静,寻找任何不自然的能量波动或隐藏的入口。他的目标是找到堕姬的真正巢穴,或者秽刃可能隐藏的位置。
林飞则凭借更强大的灵压感知,扫描着庞大的区域。他搜寻着那股熟悉的、却又夹杂着冰冷鬼气的灵压。他飞跃于屋顶之上,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痕迹。他可能会感知到一些微弱的、属于普通鬼的气息,但洪瑞那独特的、带有结晶质感的气息却如同石沉大海,显然被刻意隐藏了。
他们的调查并非一帆风顺。花街面积庞大,人员复杂,而且堕姬和可能存在的秽刃都极其擅长隐藏。但他们就像两张逐渐收拢的网,一点点地逼近真相的核心。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炭治郎三人在歌舞町内小心翼翼地周旋,林飞和东子在屋顶阴影间高速移动。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风暴正在酝酿。堕姬的傲慢、秽刃的困惑、音柱的等待、以及三位主角的追寻,所有线索都指向了花街最繁华也最黑暗的中心——蕨姬花屋。
那只潜伏在华丽巢穴中的鬼,以及她身边那位同样在等待命令、内心充满矛盾的上弦之零,即将迎来他们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