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振?的瞳孔，第三次剧烈收缩。
他完全没料到，有人能用这种方式来接这个发球。
这已经不是打球，这是在戏耍！
等他扭转身体去追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乒乓球，精准压线。
3:0。
樊振?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猛兽，无论如何咆哮冲撞，都只能被笼子外的人用一根竹竿肆意挑逗。
那种无力感，几乎要将他的斗志与骄傲，彻底碾碎。
接下来的比赛，完全沦为了罗浩的个人表演秀。
整个球台，都是他的正手攻击范围。
鬼魅般的步伐，让他可以出现在任何位置，用最舒服的姿态，打出最暴力的回球。
偶尔那惊鸿一现的暴力反手，更是像一柄重锤，一次次砸在樊振?最脆弱的神经上。
樊振?的节奏被切割得支离破碎，失误如潮水般涌来。
拧拉，下网。
反手，出界。
回球冒高，被一板如同天罚般的扣杀直接钉死。
曾经那个在赛场上稳如磐石的“暴力熊猫”，此刻却像一头迷失在迷雾中的困兽，狼狈不堪。
4:0。
5:1。
8:2。
10:3。
赛点。
樊振?发出一个搏命式的长球，赌罗浩反应不及。
罗浩甚至连脚步都懒得调整，如同焊死在原地，身体拧转，手臂抡圆，一板纯粹到极致的正手爆冲，轰然炸响！
金色的闪电，贯穿全场！
乒！
11:4。
第三局，结束。
耗时，八分零三秒。
比分定格。
体育馆先是陷入了长达三秒的诡异死寂，随即，被一声声压抑不住的惊呼引爆，最终汇聚成足以掀翻屋顶的狂潮！
“赢了！又赢了！大比分2比1领先！”
“我的天！我看到了什么？八分钟，11比4，把世界第一打成了这样？”
“这步伐……这种全台无死角的正手覆盖能力……我仿佛看到了巅峰时期的那位南韩传奇……不，比他更恐怖！”
“刘成闵的步伐是跑出来的，罗浩这是闪现出来的，根本不是一个次元的东西！”
直播间里，两位解说也已经失语。
许久，主持人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地问向身旁。
“王……王指导，您……您怎么评价？”
镜头给到王昊。
这位曾经的直板王者，眼眶竟已微微泛红。
他的思绪，飘回了多年前那个让他抱憾终身的雅典赛场。
如果……如果当年的自己，也能拥有这样不讲道理，这样神佛难挡的全台正手……
“天才。”
王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佩的沙哑。
“一个年仅十四岁，就将直板的暴力美学，推演到这种极致的……绝世天才。”
一旁的秦志坚指导，则更为冷静，他推了推眼镜，镜片下是压抑不住的震撼。
“这一局分差悬殊，客观上，是罗浩的打法完全超出了樊振?的备战范围。”
“他用直板强化了正手的绝对暴力，又用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步伐弥补了所有空当，这是绝对的信息差降维打击。”
“主观上，樊振?的心态被打崩了，导致技术动作完全变形。”
“不过，我相信他。以樊振?的心脏强度，下一局，他一定会找到办法。”
局间休息。
沪都队的休息区，气氛凝重如铁。
樊振?扯下早已能拧出水的运动服，换上干爽的队服。
赵紫毫一言不发，递过来一把椅子。
王励钦拿过一根香蕉，仔细剥好皮，递到他面前。
“补充点能量。”
樊振?没有说话，接过香蕉，机械地咀嚼着。
他的眼神，不再有迷茫和错愕，只剩下一片骇人的死寂，死寂的深处，正重新凝聚着野兽般的光。
他在复盘。
在脑海中，以每秒百帧的速度，疯狂复盘着罗浩的每一个动作，寻找着那看似无解的战术中，可能存在的唯一破绽。
王励钦和不远处的许新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信任。
这头猛兽，只是被打伤了，绝不会就此沉沦。
另一边，广笗队的休息区，则是一片欢乐的海洋。
“浩哥，你就是神！”
孔昭与一脸狂热的崇拜，递上毛巾和水。
“把樊振?打得跟业余爱好者一样，这说出去谁信啊！”
张朝更是激动得手舞足蹈。
队里再也没有人对罗浩换拍的决定，抱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怀疑。
事实，是最好的耳光。
观众席上。
严汝清的脸色，青白交加。
她死死盯着场上那个光芒万丈的少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悔恨与震撼交织，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自己当初，怎么会瞎了眼，觉得他只是个靠运气的关系户？
这哪里是潜龙，这分明是一条已经开始翱翔于九天的真龙！
不远处的角落里。
范萌书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罗浩的身影。
少女的脸上，写满了惊奇与向往。
原来……
原来直板，可以打得这么帅，这么强。
她的心里，一颗种子，悄然破土。
要不……我也试试直板？
广笗队的休息区，气氛热烈得像是已经捧起了冠军奖杯。
“浩哥，你就是神！”
孔昭与一把将毛巾塞进罗浩手里，眼神里闪烁着的全是崇拜的星光。
“那可是樊振?！活着的传奇！在你手底下跟个业余体校生似的，这合理吗？！”
罗浩接过水，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瞬间压下了剧烈运动后沸腾的气血。
他冲着一群已经陷入狂热的队友摆了摆手。
“淡定，常规操作。”
“这还常规操作？”
张朝激动到脸庞涨红，挥舞着拳头。
“哥，你这是要逆天啊！以后谁他妈还敢说我们直板落后？你就是直板的答案！”
罗浩嘴角勾起。
“行了，别灌迷魂汤。”
“有这功夫，待会儿给我加油的声音喊大点，我的战斗力buff就靠你们了。”
张朝把胸脯拍得邦邦响。
“放心吧浩哥！我今天就是喊到声带撕裂，也给你把场馆顶掀了！”
教练在旁边含笑看着这群少年，并未出言干涉。
最好的指导，就是让运动员自己去品尝胜利的滋味，去铸造一颗无敌的信心。
此刻的罗浩，气场已成，不再需要任何战术上的赘言。
这个十四岁的少年，远比他想象中要成熟，更比他想象中要强大。
观众席上，严汝清的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她看着场边被队友簇拥着，谈笑自若的少年，先前那些轻视与怀疑，此刻全化作了脸上火辣辣的痛感。
关系户？
瞎猫碰上死耗子？
自己当初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对他做出那样的评价。
这哪里是池中之物，这分明是一条即将搅动世界乒坛风云的过江猛龙！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飘向不远处的另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