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绩出来,自然是要发家长群的。
江父接江瑶放学回家,路上便安排闺女道:“等到了家,我就数落你,你得认错,朝你妈认错,我骂完你,正常她也不好再说太多,但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毕竟你妈向来不按常理出牌。”
江瑶轻轻点头,手指紧紧攥着衣摆,车辆行进,昏暗的路灯透过玻璃打在她身上,一会儿明一会儿暗。
江父道:“我也不想给你压力,但你这次退步确实不小,你跟我讲讲,最近是有什么让你分心的事吗?”
江瑶坚定地摇了摇头,虽然她仍坚持攻略许诺,但学习上这半个月她是真一点没松懈。
“发挥问题嘛,我考前就有感觉,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差,双位数的名次,已经好久没有过了。”
江父是真不想给女儿太多压力,尤其可以预见她会在江母那里收获巨大的压力。
他继续给江瑶打预防针,道:“你妈说话难听,你也知道,但她肯定也是为了你好,她要是说你,你别跟她顶嘴,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就行了。”
每次挨骂,江父都会说这句话。
怀揣着沉重的心情走到家门口,平日总会先一步上楼的江瑶,这次选择等待江父一起。
声控的走廊灯熄灭,房门推开,夺目的白光撕碎黑暗,侵入眼帘。
“江瑶,你这次成绩究竟是怎么回事?也太过分了。爸爸妈妈对你这次一模可是抱有很大的期待啊!”
江父说着,把车钥匙往桌上一丢,依旧装模作样道:“你说说,你考上六中,爸妈在这儿租房子陪读,我天天接送就不说了,你妈天天做给你吃,晚上向来都是各种补品。”
“还有你外公外婆,这么大年纪了,为了你考高点,那是拜佛吃斋念经。”
“你就考这个成绩,你对得起谁?”
……
“好了。”
江母开口打断了喋喋不休的江父。
停下口,江父气喘吁吁地拿起杯子灌了口水,骂真爽。
江母道:“瑶瑶只是一次发挥不好,你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江父脱口而出地附和道:“对,江瑶,你……”
他猛得意识到不对,扭头一脸震惊地看向江母。
为了不让江母骂江瑶,他特意骂得狠些,可正常就算骂得再狠,江母也都会接上说几句,替江瑶说话这是第一次。
“老婆,你排名看错了啊?”江父试探地问道。
江母白了他一眼,道:“班级第五,年级三十九,我知道啊。”
“但那又怎么啦?哪儿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接送瑶瑶、给瑶瑶做饭,这是咱们做父母应尽的义务,没什么值得表功的。”
“至于我爸妈,从退休我妈就信佛了,除了咱们去,他家做饭基本就没荤腥。跟瑶瑶有什么关系?再说了,瑶瑶可是他们唯一的外孙女,帮瑶瑶拜佛求愿,这不很正常嘛!”
数落完江父,江母温柔地看向江瑶,轻声道:
“我倒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正视自己的机会。”
“一直在山顶,会经常性地给自己施压,压力太大,迟早要崩盘。”
“现在失误总比高考失误强,一次模拟考试而已,没有人能一直在山顶,调整好心态,咱下次再考上去不就行了?”
“瑶瑶,千万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好好考,妈妈觉得下次考试你一定能回到你原来的位置。”
“退一万步讲,就算考不好,咱家也能养你,给你兜底。”
江瑶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缝隙,眼眸下垂,江母讲得她都要哭出来了。
她从没想到一直严厉的母亲,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尤其是在成绩这么差劲的时候。
装书的帆布包随着一声闷响掉在地上,江瑶张开双臂,哭唧唧地朝江母走去。
“老娘,抱抱。”
她就像是个小孩一样,投进了母亲的怀抱。
泪水如决堤般,翻涌而出,难以停歇。
半个月拾起高三的知识,其中辛苦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真的尽力了。
江母搂着闺女 轻声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瑶瑶不哭,都怪你爸,尽说些没用的。”
因为哭得太厉害,身体像是打嗝一样,一颤一颤的,江瑶抹了抹眼泪,说道:
“老娘你别怪老爹…吭…老爹是怕你骂我,所以才骂我…吭…这样你就不能骂我骂得太狠了。”
“而且老爹来之前就跟我打预防针了,我做好准备了的。”
江瑶随口便把统一战线的江父卖了。
当然,她就是故意的,谁让江父骂得这么难听的。
江母一边抚摸着江瑶的脑袋,一边瞪了眼江父,“好啊你,你还跟我用上计谋了。”
江父讪笑地摸了摸头,他知道,现在火力都集结在他身上了。
“老妈,我明天约了月月去学习,你还让我去吗?”江瑶试探道。
江母一边为她抹眼泪,一边道:“去啊!为什么不去?难不成因为你一次失利,就给你锁家里让你闭关嘛?”
江瑶展颜笑了起来,她一把搂住了江母,娇声道:“老娘你最好了。”
江母安抚好江瑶,让她把今天的营养品吃了,就安排她去睡觉了。
解决好一切,江母便对着江父一顿火力输出,好在对方今天精力不错,这才堵上了她的嘴。
进入贤者模式的江父,大脑仿佛超级计算机,飞速运转。
将一切回忆,江父道:“你说瑶瑶成绩究竟为什么会突然下滑这么多?心态上也没看出有什么问题呀,她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
他细细想着这半个月来的周六周天,“她周六周天真是跟她同桌出去学习了吗?我咋感觉怪怪的呢?”
这感觉真的很怪异,有一种被偷家…啊不对,是家往外送的感觉。
直觉告诉他,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江母打了两声哈欠,吃饱就容易犯困。
“想这么多干嘛?瑶瑶又不是三岁小孩,她有正确的是非观,我们做父母的要尊重她的选择。”
江父趴到江母身边,一脸狐疑地问道:“我怎么感觉你知道什么?你是不是也有事在瞒着我?”
江母有些厌倦地把江父推开,吃饱就掀桌子,连厨师都打。
伸手关掉灯,她哈欠连连道:“睡觉了,昨天没睡好,困死了都。”
说完,呼吸声就逐渐平稳,进入梦乡。
独留被冷落的江父陷入黑暗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