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歌没从化妆椅上站起身,只是隔着镜子看向她,露出礼貌的微笑说:“是的,苏曼珠老师您好,我是祝星歌。”
她的声音很稳,没有惊慌,也没有过度热情,就像在回应一个普通的问候。镜子的反射,让两人的目光在虚幻的影像中交汇,避免了直接的、面对面的锋芒相对,也巧妙地将苏曼珠置于一个“旁观者”而非“掌控者”的位置。
苏曼珠的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诧异,似乎没料到对方会如此镇定。她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依旧轻柔:“刚才远远看到你的戏,很认真。” 这句夸奖,在此刻的环境下,更像是一种审视后的客套。
“谢谢曼珠老师,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祝星歌的回答滴水不漏,谦逊却并不卑微。
苏曼珠点了点头,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化妆台上摆放的简单护肤品和剧本笔记,然后才缓缓落到祝星歌映在镜中的脸上,话锋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探究:“我那边化妆师临时有点事,我看你这边好像快好了?方不方便借你的化妆师用一下,帮我补个妆?”
这句话她就这么不经意的说了出来,也不管其他的表情有多么震惊和无措。空气仿佛彻底冻结了,祝星歌的化妆师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祝星歌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她透过镜子对苏曼珠露出了一个更真切些的歉意表情:“真不巧,曼珠老师。李姐刚帮我做到一半,而且接下来马上就是我的戏份了,时间挺紧的,你也知道,陈导催的很急。” 她语气温和,却明确地拒绝了,同时给出了合情合理的理由,还搬出了陈导,让苏曼珠不能再借题发挥。
苏曼珠皱着眉刚想再说话,祝星歌又状似没发现的说:“要不,我让助理马上帮您联系一下制片组?他们肯定能立刻为您协调一位更好的化妆师,不会耽误您时间的。”
这一番回应,令苏曼珠无话可说。
她深深地看了镜中的祝星歌一眼,那目光锐利得像要穿透镜面。几秒钟的沉默后,她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听不出喜怒:“不用麻烦了,你的戏份要紧。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她没再看任何人,优雅地转身,带着一阵香风,离开了化妆间。
门一关上,小小的空间里,池媛和化妆师李姐几乎同时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的天……”池媛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她这是什么意思啊?”
祝星歌没有立刻回答,她看着镜中自己化着淡妆的脸,缓缓地说:“李姐,我们抓紧时间吧。”
等一群人化妆结束后,都带着东西出去了,只留下祝星歌和池媛两人在屋内。
“星歌,刚刚......”祝星歌没有立刻回答,她看着镜中自己化着淡妆的脸,缓缓地说:“李姐,我们抓紧时间吧。”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熟悉她的池媛能听出那底下压着的紧绷。
等一群人化妆结束后,都带着东西出去了,只留下祝星歌和池媛两人在屋内。
“星歌,刚刚……”池媛立刻关上门,转过身,脸上写满了担忧和不解,“她明显是故意的!什么借化妆师,根本就是借口!你说她到底怎么回事,不会真因为之前导演对你的好吧?”
“说不定,这次过来给我下马威呢。”祝星歌笑了笑,“手段倒是配不上她的年纪。”
说完,她敛了敛神色,将刚才那一瞬间的锐利尽数收起,恢复了平日里沉静温和的模样。她站起身,理了理戏服的裙摆,语气平静无波:
“走吧,去片场。”
池媛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快步跟上。
化妆间的门在身后关上,将方才的暗流涌动暂时隔绝。走廊尽头,片场的喧嚣隐隐传来,灯光通明。
祝星歌和池媛刚走到片场外围,还没踏入灯光聚集的核心区域,脚步就不由自主地顿住了。
只见拍摄准备区,陈正川导演正坐在监视器后,和摄影师低声讨论着什么。而原本这几天已经习惯性空出来、留给祝星歌和乐思博对戏交流的位置,此刻却被一个身影占据了。
是苏曼珠。
她正站在乐思博身边,微微侧着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熟稔的笑容,手指间优雅地夹着剧本,似乎在和乐思博探讨着接下来要拍的戏份。
乐思博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淡然的表情,他听着苏曼珠说话,偶尔点头回应,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苏曼珠站的位置,比祝星歌之前距离的位置要近很多,在旁人看来,就是两位相识的前辈,关系也很好。
祝星歌看着远处的两人,挑了一下眉,了然道:“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什么?”池媛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没明白这没头没尾的话,“星歌你在说什么?”
“没事,”祝星歌收回目光,“走吧。”
她没有解释,但心里已经像明镜一样。苏曼珠这一连串的举动——从化妆间的试探,到此刻刻意占据并拉近距离的宣示——其核心目标,恐怕并不仅仅在于打压她这个新人,更深层的原因,或许在于乐思博。
苏曼珠在意的是乐思博对她的“特别关注”。她无法容忍那个对谁都保持距离的乐思博,会主动去指点、维护一个新人,尤其是这个新人还是个年轻女孩。所以,她要通过这种方式,向所有人,尤其是向乐思博和祝星歌本人,重新划定界限:我才是和他平等对话、关系亲近的人,你,不过是个需要靠边站的新人。
“还真是无妄之灾啊!”祝星歌悄悄撇了撇嘴,显然对这一理由感到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