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歌和老师说完话，回到了游戏包间的门，扑面而来的是此起彼伏的欢笑声与音乐声。整个包间被划分成几个不同的娱乐区域，水晶吊灯将室内照得如同白昼。
左侧的KtV区最为热闹，几个麦霸正站在星空投影下高歌。班长抱着麦克风，正深情演唱着《闪闪》，跑调的歌声惹得众人哄笑连连。沙发上的同学们举着荧光棒跟唱，有人还拿着沙锤和铃鼓伴奏。茶几上摆满了果盘和饮料，五彩的吸管在玻璃杯中投下细长的影子。
右侧的牌桌区则安静许多。学委正推了推眼镜，小心翼翼地打出一张麻将牌：“碰！”他对面的体育委员立刻哀嚎一声：“又输了！”桌上散落着各种零食包装袋，还有几罐已经见底的可乐。旁边的小圆桌上，几个女生正在玩桌游，彩色棋子在地图上排成长龙。
还有一堆人围着沙发拿着手机在打游戏开黑。
王晓彤见祝星歌回来了，立刻兴奋地挥舞着手臂：“星歌你要不要一起？”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眼睛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祝星歌犹豫地站在电竞椅旁，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我不会。”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目光扫过屏幕上复杂的技能图标。
“不会我教你！来来来。”王晓彤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坐下，鹅黄色的裙摆扫过键盘。她半个身子都压在祝星歌肩上，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示范，“看，这个是移动，这个是普攻，技能键在这里......”
玩了几把后，祝星歌勉强掌握了基础操作，但技术依然生涩。更糟的是，王雪溪这个堪比新手的老手也加入了队伍。她皱着眉头盯着屏幕，钻石耳钉在蓝光下闪闪发亮：“这破游戏怎么这么难？”她嘟囔着，操控的英雄在泉水里转来转去，活像个迷路的孩子。
五人的队伍里有两个拖后腿的，局势一度岌岌可危。敌方五人抱团推进，眼看就要攻上高地。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晓彤突然坐直了身体。
“看我的！”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机械键盘发出密集的咔嗒声。屏幕上的刺客角色化作一道残影，在敌阵中穿梭自如。三杀！四杀！五杀！系统提示音接连响起，整个包间都沸腾了。
五局游戏，五场胜利。当最后一场的“Victory”字样亮起时，王晓彤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腕，转头对祝星歌和王雪溪眨眨眼：“怎么样？姐姐我厉害吧？”
她的指尖已经微微发红，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但眼睛亮得惊人，像是盛满了整个夏夜的星光。祝星歌不是第一次看王晓彤打游戏，知道这个平时连数学题都算不清楚的闺蜜，一碰到游戏就像变了个人——任何人的光芒都会被她夺走。
但王雪溪是第一次见。她盯着屏幕上王晓彤mpv，罕见地没有拌嘴。沉默了几秒后，她比了个大拇指，声音里带着难得的真诚：“牛！”
王晓彤愣了一下，随即笑得像只偷到鱼的小猫。她得意地晃了晃脑袋：“那是！”
祝星歌看着王晓彤发亮的眼睛，抿了抿嘴，问出一个致命的问题：“上次和你说的，你想好了吗？”
王晓彤裂开了。
她知道祝星歌说的是什么，之前联合汇演，她用一首歌和自己的经历鼓励她，去努力追赶自己的梦想，现在祝星歌真的要实现自己的梦想了，而她，还在因为惧怕，逃避现实。
“我......”王晓彤刚才还灵活如飞的手指此刻僵硬得像木头。她避开祝星歌的视线，目光落在自己微微发抖的指尖上——那里有常年练习磨出的薄茧。
王雪溪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挑了挑眉：“什么情况？”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祝星歌没有理会王雪溪的疑问，只是轻轻握住王晓彤的手腕：“那张Rot8的报名表，还在吗？”
王晓彤她的嘴唇颤抖着，眼睛里那些耀眼的光芒突然黯淡下来，像是被乌云遮住的星星。
“星歌你知道的，”她抿抿嘴，眼里的快乐都少了，“我妈她......”
“你妈希望你考师范。”祝星歌平静地接话，“但你打游戏的状态，你自己知道吧？”
包间里的音乐不知何时切换成了舒缓的钢琴曲。
“马上就是报名截止日了，你好好想想吧。”祝星歌叹了口气，“我去趟洗手间。”
一旁的王雪溪听懂了，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王晓彤：“原来你是个胆小鬼啊。”
“我不是！”王晓彤一跟王雪溪杠上，话就特别多，人也精神了不少。
祝星歌看着王雪溪用这种特别的方式帮王晓彤打起精神，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悄悄退出包间，轻轻带上门前，还听见王晓彤不服气的声音：“谁说我不敢！等我拿了世界冠军......”
走廊上的灯光比包间里暗了许多。祝星歌走到卫生间，却看到了上面的牌子写着：维修中。
她皱了皱眉，转身时却撞上了一个戴口罩的男服务生。
“抱歉。”她下意识道歉，一抬头，就看见服务生的眼睛乌黑，却没有一丝光，死气沉沉的。
服务生微微抬头，笑着说：“没关系小姐。”
祝星歌道完歉就想走，却被服务生给叫住了。
“小姐是要去卫生间吗？”他微微躬身，姿态恭敬，“这层楼的卫生间都在维修，只有楼下那层可以用。需要我带您去吗？”
“不用，谢谢。”祝星歌拒绝了。
楼下那层，就是刚刚吃饭的23层，祝星歌认识路。
“那祝您愉快。”
服务生微微欠身，黑色口罩上方的那双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祝星歌快步走向电梯，鞋子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她按下下行键，余光瞥见那个服务生还站在走廊尽头，身影被灯光拉得很长，像条潜伏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