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封魂归元,真相浮现
煞气冲天,尸瘟鬼王彻底挣脱了最后的束缚,黑紫色的尸气如墨汁般泼洒开来,将半边天空都染得晦暗不明。
它那双猩红的眼眸中,再无半点残存的理智,只剩下最原始、最纯粹的毁灭欲望。
狂暴的嘶吼声震得人耳膜生疼,大地随之颤抖,无数帐篷被掀飞,哀嚎声与惊叫声此起彼伏,整个医疗营瞬间化为人间炼狱。
“所有非战斗人员后撤!结阵,死守!”楚昭烈的声音如一道惊雷,在混乱中炸响。
他身先士卒,手中长枪“龙胆”嗡鸣作响,一道道凌厉的枪芒撕裂空气,暂时阻挡了鬼王前进的步伐。
然而,鬼王的力量远超想象,那枪芒触及它周身的尸气,竟如泥牛入海,瞬间被吞噬殆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冷而坚定的声音划破长空:“所有人听令,向我靠拢!楚昭烈,把它引过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苏晚照不知何时已站在营地中央一处临时搭建的高台上。
她一身素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神情不见丝毫慌乱。
在她脚下,一个玄奥的阵法雏形已经悄然布下。
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的珍稀药材,被她以一种奇异的规律,精准地安置在对应的方位上,隐隐勾勒出北斗七星的轮廓。
“封魂归元阵!”有识货的老军医失声惊呼,“传闻中能封印天地邪祟的上古大阵!可……可这需要海量的真气催动,她一个人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苏晚照已然双目微阖,双手结印。
她体内那股由《九转玄医经》修炼而来的精纯真气,如开闸的洪流般汹涌而出,沿着地面上用药粉勾勒的纹路,瞬间注入那五种药材之中。
嗡——
一声低沉的共鸣响起,仿佛来自远古的呼唤。
那五种药材霎时间华光大放,金锐之气、乙木生机、癸水之润、离火之烈、戊土之厚,五道截然不同的药力光柱冲天而起,在半空中交织,与天上的北斗七星遥相呼应。
整个大阵的威压骤然提升,将鬼王身上散逸的尸气死死压制在方圆十丈之内。
“吼!”鬼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它放弃了对普通士兵的屠戮,转而将那双充满暴戾的眸子死死锁定了高台上的苏晚照。
“就是现在!”楚昭烈暴喝一声,他深知苏晚照为他创造了绝佳的机会。
他不再游斗,而是带领着身边最精锐的十几名亲卫,组成一个尖锥战阵,如一柄烧红的利刃,狠狠地刺向鬼王。
“为袍泽报仇,为大夏而战!杀!”
亲卫们个个悍不畏死,他们将真气催动到极致,刀光剑影连成一片,如惊涛骇浪般拍向鬼王。
鬼王虽强,却终究失了智,只知凭本能攻击。
楚昭烈的目的并非击杀,而是缠、逼、引!
长枪如龙,每一次都精准地点在鬼王行动的关节点上,迫使它改变方向。
亲卫们的刀剑则负责斩断它伸向别处的利爪,将它的所有注意力都吸引到这个小小的战团之上。
鲜血与碎肉横飞,不断有亲卫被尸气擦中,惨叫着倒下,但后面的人立刻补上,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
“再近一点,就差三步!”苏晚照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楚昭烈的耳中。
楚昭烈双目赤红,眼看鬼王一爪拍飞了自己左侧的最后一名护卫,他猛地一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龙胆枪上。
长枪瞬间红芒大盛,他以身为饵,不闪不避地迎向鬼王那足以开碑裂石的巨掌。
“将军!”幸存的士兵们发出绝望的嘶吼。
就在那利爪即将触及楚昭烈胸膛的瞬间,他身形猛地一矮,长枪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上斜挑,正中鬼王腋下。
剧痛让鬼王发出一声尖啸,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前一个踉跄,正好踏入了阵法的最中心——天枢位!
“就是此刻!”
苏晚照猛然睁眼,眸中精光爆射。
她右手一扬,那柄平日里看似平平无奇的紫金拂尘骤然光芒万丈,三千银丝根根倒竖,散发出森然寒意。
她手腕轻抖,拂尘一挥而下!
咻咻咻咻——
漫天银针破空而出,在阵法光芒的映照下,化作一场璀璨而致命的银色暴雨。
每一根银针都包裹着她至纯的真气和阵法汇聚而来的磅礴药力,精准无误,快如闪电,尽数朝着鬼王的头颅射去。
鬼王被阵法所困,行动迟滞,根本无法躲避。
那银针之雨,分毫不差地刺入了它的眼、耳、口、鼻,七窍之中!
“嗷——”
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嚎响彻云霄,鬼王庞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周身的黑紫色尸气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疯狂地向内收缩。
它身上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剥落,最后只剩下一具黑色的骨架,也被那无形的力量一寸寸碾碎。
苏晚照左手抛出那枚温润的玉枕,口中念念有词:“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封魂归元,敕!”
玉枕悬浮于空,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力。
鬼王最后的本源怨气,连同那漫天尸瘟之毒,全都被强行扯入玉枕之中,化作一缕微不可见的黑线,一闪而逝。
玉枕轻轻落下,被苏晚照稳稳接住,恢复了古朴无华的样子,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阵法光芒缓缓消散,天地间却响起了一阵低沉而庄严的吟诵声,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同声歌唱。
半空中,无数淡淡的、透明的虚影浮现出来,他们身着残破的甲胄,面容模糊,正是此战中牺牲的将士英灵。
他们没有怨恨,没有不甘,只是庄重地朝着高台上的苏晚照和下方的楚昭烈,深深地行了一个军礼。
而后,英灵们带着解脱的微笑,化作点点星光,缓缓消散在黎明前的微光之中。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过后,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噗通”一声,浑身浴血的韩飞虎再也支撑不住,双膝跪地,他仰天望着那片重新变得清朗的天空,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此战,胜矣!”
“胜了!我们胜了!”
“大夏万胜!将军万胜!苏神医万胜!”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响彻了整个北境防线,经久不息。
捷报八百里加急传回京城,龙心大悦。
皇帝当朝盛赞楚昭烈有勇有谋,乃国之栋梁,亲赐“镇国将军”金印,命其班师回朝,并特意下旨,召“神医”苏晚照一同回京,另有封赏。
与此同时,一封来自镇国公府的信函,也辗转送到了苏晚照手中。
信中,曾经对她百般刁难的国公夫人姿态放得极低,言辞恳切地为过去的误会道歉,并声称全家上下都盼着她与楚昭烈早日完婚,重修旧好。
苏晚照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将信纸随手放在了一旁。
对她而言,那些曾经耿耿于怀的欺辱,在经历了这场生死血战之后,已然显得微不足道。
回京的路上,大军行进缓慢,以便沿途休整。
苏晚照坐在宽敞的马车里,并未理会窗外的风景,而是从贴身的行囊中,取出了几页泛黄破损的医书残页。
这是她母亲唯一的遗物。
过去,她只当这是一本普通的医书,其中许多记载晦涩难懂。
但经过北境一战,她的修为和见识都已今非昔比。
此刻再次翻阅,许多曾经的疑点,竟豁然开朗。
“叮!
检测到宿主正在解读《万毒归宗》残篇,关键信息解锁中……”
脑海中,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线索一:断魂草,无色无味,入体三日,神仙难救。
解法:需以凤血藤之心,辅以七星海棠之露,方可化解。”
“线索二:嫁祸之术,以银针刺入死者“神门穴”,可伪造心悸猝死之假象。”
“线索三:凤血藤曾为沈家贡品,由沈怀瑾亲自护送入宫。
七星海棠为林婉儿闺中所植,人尽皆知。”
一道道信息如闪电般划过苏晚照的脑海,将所有零碎的线索串联成一条完整而惊悚的真相之链。
断魂草……伪造心悸……沈怀瑾……林婉儿……
当年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重现:她的母亲中毒垂危,宫中太医束手无策,所有人都以为是恶疾。
而唯一能解毒的凤血藤,恰好在沈怀瑾手上!
他不仅没有施以援手,反而冷眼旁观,并在母亲死后,巧妙地利用林婉儿的七星海棠作为物证,将一切罪责嫁祸给了这位同样深爱着父亲的女人,从而为自己扫清了上位的最大障碍!
原来如此……原来竟是如此!
苏晚照死死地攥着那几页残页,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浑身冰冷。
她一直以为母亲是病死的,后来又以为是林婉儿因嫉妒而下的毒手,却万万没有想到,真正的凶手,竟然是那个平日里对她温和慈爱、满口仁义道德的“亚父”——沈怀瑾!
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轻轻覆上了她冰冷的手背。
车帘被掀开,楚昭烈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他坐在她身边,目光中带着一丝担忧和心疼。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苏晚照抬起头,眼中的冰霜与恨意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缓缓融化成一片复杂的水雾。
她没有说话,只是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楚昭烈感受着她指尖的颤抖,没有追问,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他看着窗外漫天的晚霞,将天边烧成一片绚烂的火红色,声音低沉而温柔:“晚晚,此番回京,我会将一切处理妥当。等我处理完朝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务,就带你去拜见我的父母,正式求娶你。”
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洒在两人身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苏晚照望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心中的惊涛骇浪,在这一刻奇迹般地平息下来。
她嘴角微扬,勾起一抹释然的笑意,“好。这一次,我不会再逃了。”
然而,就在这份温馨与宁静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被苏晚照随手放在软垫上的那枚玉枕,内部深处,那缕被封印的黑色怨气,正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道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却又无比熟悉的女子声音,在玉枕最深处轻轻响起,带着无尽的悔恨与悲凉:
“婉儿……对不起,我来得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