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条狡猾的蛇,顺着柴房破窗的缝隙钻进来,在草席上凝成一层薄薄的水汽。
苏晚照蜷缩在墙角,后颈的玉枕突然发烫,烫得她差点跳起来——系统又在催签到了!
系统每天都要签到,系统会根据救人和完成任务的情况给予一定的奖励。
刚盘腿坐下,玉枕就嗡嗡作响,识海里浮出一道淡金光屏:
“检测到宿主救人一次,奖励:止咳紫云草种子一颗”
“可治百日咳、肺痨,灵田种植效果更佳。”
指尖刚碰到那粒悬浮的紫芽,它“咻”地一声钻进玉枕,仿佛迫不及待要去安家落户。
苏晚照意识沉入空间,十亩灵田中央,嫩芽顶着露珠摇晃,仿佛在向她招手。
“这草要是长成了……”她摸着灵田的木栅栏,喉咙发紧,急诊室里那些咳着咳着就没了的老人的脸,在她眼前一一闪过。
如今有了这宝贝,或许能圆她“救人”的执念,让那些绝望的眼神重新焕发光彩。
“咔嗒。”
柴房门被推开条缝,王嬷嬷佝偻着身子挤进来,怀里竹篮裹着蓝布,飘出一股枇杷叶的苦香。
“三小姐。”她压低声音,竹篮往地上一放,神色凝重。
“村东头林阿婆,咳得更凶了,昨儿半夜咳血,染红半条帕子!”
苏晚照眼皮一跳,面上却装傻:“嬷嬷说的是总蹲槐树下的阿婆?”
王嬷嬷搓着围裙角,指节发白:“郎中说肺烂了,没救了,可小石头天没亮就跑来了,说柴房里住着位能治怪病的小姐……”
苏晚照心里一惊:小石头是怎么知道自己会治病的?
机械声再次响起:“宿主,是赵铁柱说的。”
“那个逃兵?”
“对就是他”
“也罢,那就顺势而为。”
苏晚照的手指绞着袖口,灵田里的紫芽在意识里晃得更欢,像是在催她出手。
“嬷嬷,小石头到门口了么?”她问。
王嬷嬷摇头,眼角皱纹挤成团:“被李二狗子拦住了,那厮昨儿见老身给您送粥多放半勺米,骂了半柱香。”
她掀开蓝布,露出两个烤红薯:“您先垫垫,老身去后巷瞅瞅。”
“砰!”
外头突然传来重物撞墙的闷响,紧接着是小石头带着哭腔的声音:“叔!让我见见三小姐吧!我真有急事找她。”
苏晚照猛地站起,草席沙沙作响。
王嬷嬷脸色煞白,拽住她袖子:“是小石头!准是李二狗子作妖!”
两人凑到破窗边,正见李二狗子叉腰站在老槐树下,油光水滑的后脑勺在太阳下发亮。
他脚边跪着个小男娃,七八岁模样,脸上挂着泪,怀里紧抱着个粗布包裹,边角沾着草屑。
“想见灾星?十文钱买路钱,少一个子儿都别想进去!”李二狗子踢了踢小石头的膝盖。
“可……可我只有五文!”小石头哭着去摸包裹,几个铜板丁零当啷掉在地上。
“阿婆说这是她攒了半年的鸡蛋钱……”
李二狗子弯腰捡起铜板,在掌心拍得脆响:“五文?够买我半口唾沫么?”
他抬脚就要踹小石头:“滚远点!再赖着,老子把你扔进护城河喂鱼!”苏晚照的指甲掐进掌心,她正要冲出去,王嬷嬷却死死攥住她手腕:“使不得!您现在出去,李二狗子能闹到夫人跟前,说您私会外男!”
小石头被推得撞在槐树上,额头蹭出血痕,苏晚照望着他颤抖的小身板,突然福至心灵。
“我头……头好晕……”她扶着墙往下滑,膝盖一软瘫在草席上,额角沁出细汗,“许是……许是昨儿没吃好……”
王嬷嬷吓得魂都快飞了,扑过来扶住她:“我的小祖宗!这可怎么好?可千万不能死在这啊,没法跟老爷夫人交代啊!”
“老身这就去请大夫!”
苏晚照闭着眼睛,听着王嬷嬷跌跌撞撞跑出去的脚步声,嘴角微微扬起。
等王嬷嬷请大夫来,李二狗子堵门勒索的丑事……该藏不住了。
她数到第三声鸟叫,突然翻身而起,草席上的稻草簌簌滑落。
柴房后墙有个狗洞,是原主扒开的,她弯腰钻过,砖缝刮得后背生疼,却压不住眼底的灼热。
村东头的土坯房飘着焦糊味,苏晚照站在篱笆外,故意提高声音:“这野薄荷长得倒旺……”
话未说完,门内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像破风箱在扯锯。
她脚步一顿,瞥见篱笆缝里露出个小脑袋——是小石头,眼睛肿得像红樱桃。
“三小姐!”小石头撞开篱笆冲出来,粗布包裹里滚出几株蔫巴巴的紫苏。
“阿婆咳得气都喘不上,您快看看!”
苏晚照跟着他跨进门槛,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土炕上躺着个干瘦的老妇人,灰布被子浸透暗红,喉间发出咯咯的痰鸣。
她伸手搭脉,指腹刚触到林阿婆手腕,便皱起眉,脉象虚浮如游丝,尺部却烫得惊人。
“肺阴虚损。”她默念着,意识沉入玉枕空间,灵田里的紫云草已抽了三寸高,叶片泛着紫金色光泽。
系统提示音响起:“成熟度100%,采摘后药效最佳。”
苏晚照让小石头取一个陶罐,把水烧开。
水烧开时,她掐下三片紫云草叶,绿中透紫的汁液溅在碗里,腾起白雾。
“阿婆,喝了这碗药。”她扶起林阿婆,温热的药汁刚沾到唇,老妇人突然剧烈咳嗽,半碗药全泼在苏晚照衣襟上。
“对不住……”林阿婆浑浊的眼睛溢出泪,“老身这破肺……”
“无妨。”苏晚照抽出银针,在火上烤了烤,“我再给您扎两针。”
她捏起林阿婆手腕,银针刺入列缺穴,又在太渊穴轻轻一捻,林阿婆突然睁大眼:“胸口……凉丝丝的,像揣了块薄荷糖。”
小石头扒着炕沿,鼻涕挂在嘴边:“阿婆不咳了?阿婆不咳了!”
苏晚照没应声,指尖搭在林阿婆脉上,原本虚浮的脉象正慢慢沉实,像春冰初融的溪水。
她又添了半片紫云草到药碗里,吹凉了递过去:“再喝小半碗,今晚就能合眼睡了。”
林阿婆颤抖着捧住碗,药汁顺着嘴角往下淌,却笑得像个孩子:“甜的……比我那年卖鸡蛋换的糖块还甜。”
半个时辰后,苏晚照站在土坯门口,看小石头举着扫帚追打偷吃米的母鸡,林阿婆靠在炕头纳鞋底,虽然还喘,但每声呼吸都稳当得像钟摆。
她摸了摸袖中剩下的紫云草叶,玉枕在颈后微微发烫,系统却没提示任务完成。
第二日清晨,柴房外传来吵嚷声,苏晚照掀开窗边的破布,正见林阿婆提着竹篮,被李二狗子堵在院门口。
老妇人的蓝布衫洗得发白,竹篮里堆着十几个红皮鸡蛋,沾着草屑。
“老东西懂不懂规矩?”李二狗子掐着腰,唾沫星子喷在林阿婆脸上,“镇国公府的奴才都不能随便收礼,何况是个克母的灾星?”
他伸手去抢竹篮,林阿婆死死抱着,指节泛青:“这是我家那几窝母鸡下的,就想谢谢……”
“谢什么谢!”李二狗子猛一拽,竹篮“啪”地摔在地上,鸡蛋骨碌碌滚了一地。
“再敢来,老子连你家那破房子都拆了!”
苏晚照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正要出去,却见小石头从墙角窜出来,蹲在地上捡鸡蛋,沾了满脸泥:“阿婆别难过!我昨儿去村西头卖柴火,跟张婶子说三小姐治好了您的病,张婶子又跟刘屠户说,刘屠户……”
“小兔崽子!”李二狗子扬起巴掌要打,小石头却灵活地钻过他裤裆,边跑边喊:“三小姐是活神仙!三小姐的药比县里的老郎中还灵!”
骂声、鸡飞狗跳声混作一团,苏晚照却望着地上的碎鸡蛋出了神,阳光透过破窗照在玉枕上,那抹暖光里,她仿佛看见系统光屏正在缓缓凝聚,连续三日签到的倒计时,正从“2”跳到“1”。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李二狗子,你的好日子,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