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如刀,卷起漫天黄沙,将三万镇北军将士的身形勾勒得愈发肃穆。他们的目光如炬,穿透飞扬的沙尘,死死盯住军营中央那道纤细却挺拔的身影——那是一个不过双十年华的玄衣女子,衣袂猎猎,神情淡漠如千年寒冰。
高台之上,案几静立,碗中朱砂鲜红似血,宛如一汪凝固的火焰。数十名蛮族俘虏被铁链锁在台角,他们面如死灰,眼底却藏着深深的恐惧。这些俘虏,正是边疆瘟疫的源头,他们体内潜藏着歹毒的“同心蛊”,一人身死,蛊虫便会破体而出,化为剧毒瘟疫,无药可解。
“装神弄鬼!”人群中,一名年轻将士忍不住低声啐骂,声音虽轻,却足以让周围几人听见,“一个女人家,能有什么通天本事?我看最后还不是得把这些蛮子一刀一个来得痛快!”
“闭嘴!”他身旁的百夫长厉声喝止,眼神却同样充满了疑虑与不安。楚昭烈将军竟将全军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身上,这简直是一场豪赌,一场赌上三万将士性命的豪赌。
然而,站在苏晚照身后不远处的楚昭烈,却稳如泰山。他深邃的眼眸里,没有半分动摇,只有全然的信任。他亲眼见过她的神奇医术,更相信她那超乎常理的判断力。在她面前,似乎没有什么是解不开的谜,没有什么是治不好的病。
苏晚照对周遭的议论充耳不闻,她的脑海中,系统界面正清晰地浮现着解析结果——“同心蛊”,变异型共生蛊虫,精神力高度链接。常规手段击杀宿主,将引发蛊虫群体狂暴,毒素瞬时增百倍。破解方案:以精神力为引,融合《上古医书》残卷中的“断魂草”与“凝神花”精粹,绘制“共生蛊封印符”,切断蛊虫间的精神链接,使其陷入永久沉睡。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深吸一口气,取过一根崭新的狼毫笔,却并未立刻蘸取朱砂。在数万道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她并指如剑,在自己白皙的手腕上轻轻一划。一滴殷红的血珠沁出,滴入朱砂碗中,瞬间,那碗朱砂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红光大盛,一股奇异的馨香混杂着磅礴的生命力,瞬间扩散开来,压下了肃杀的血腥气。
“这是……以血为引?!”有见多识广的老兵骇然失色,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施术方式。
苏晚照手腕翻飞,狼毫笔在黄符纸上游走如龙蛇。她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笔尖明明未曾触及纸面,却留下一道道金光璀璨的符文。那些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在纸上盘旋、流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敕!”
一声清叱,符成!金光冲天而起,在半空中化作一个巨大的金色“封”字,宛如一尊天神降临,俯瞰着下方的众生。被捆绑的俘虏们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他们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冲撞、蠕动,形成一个个骇人的鼓包。然而,当那金光笼罩而下,温柔地渗入他们体内时,所有的挣扎都戛然而止。俘虏们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软软地瘫倒在地,气息虽弱,却都还活着。而他们皮肤下的鼓包,也彻底平复,再无异状。
“这……这就完了?”
“蛊虫呢?瘟疫呢?”
全场死寂,落针可闻。一名胆大的军医壮着胆子上前,取出银针刺入一名俘虏的穴位探查。片刻后,他猛地抬头,满脸皆是不可置信的狂喜:“启禀将军!蛊虫……蛊虫还在,但它们的气息微弱到了极致,都睡死了过去!这些人,已经没有威胁了!”
整个军营瞬间炸开了锅!欢呼声、惊叹声此起彼伏,仿佛要将这片天空掀翻。
“神迹!这简直是神迹啊!”
“天佑我大夏!苏神医万岁!”
“神医!她是真正的神医!”
先前还满腹狐疑的将士们,此刻望向苏晚照的眼神,已经从震惊化为了狂热的崇拜。他们嘶吼着,欢呼着,用最质朴的方式宣泄着劫后余生的激动。
苏晚照迎着山呼海啸般的声浪,脸色微微发白,绘制那道“共生蛊封印符”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精神力。但她站得笔直,如一杆永不弯折的标枪,任由风沙扑面,却岿然不动。
三日后,帝都,紫禁城,金銮殿。气氛凝重如铁,楚昭烈一身戎装,半跪于殿下,他的身后,被铁链锁住的,正是那名被活捉的蛮族大巫师。
“陛下,罪臣沈怀瑾旧部,勾结蛮族,意图以瘟疫动摇我大夏国本,证据确凿!”楚昭烈声如洪钟,将一封从巫师身上搜出的密信呈上。
高坐龙椅之上的皇帝,面沉如水,他展开密信,越看脸色越是铁青,最后猛地将信纸拍在龙案之上,发出一声震天巨响!
“好!好一个沈怀瑾!死了都不安分!好一群吃里扒外的世家蛀虫!”皇帝的怒火仿佛要将整座大殿点燃,“传朕旨意!彻查所有涉案官员世家,罪同谋逆,抄家灭族,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帝王一怒,血流成河。一场席卷整个朝堂的清洗风暴,由此拉开序幕。而引发这一切的苏晚照,此刻却在镇北军的后营,静静地调养着身体。她坐在简陋的营帐内,手中把玩着那块通体温润的“圣医令”,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卷入大夏王朝的权谋斗争之中。
“苏姑娘,圣上有旨,特遣太医院韩长老前来慰问。”一名内侍尖着嗓子通传,话音未落,一位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者便快步走了进来,正是当今太医院的执牛耳者,韩清源。
韩长老本是奉了皇命,带着几分审视前来。可当他亲眼检查了那些被封印了蛊虫的俘虏,又听楚昭烈详述了当日那神乎其技的施术过程后,所有的审视都化作了深深的震撼与敬佩。
“以血为引,精神为符,上古医道,神鬼莫测……姑娘的医术,早已超脱凡俗,老朽……自愧不如!”韩长老对着苏晚照,竟是深深一揖。
“长老过誉了。”苏晚照坦然受了这一礼,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仿佛早已看透了世间的繁华与虚妄。
韩长老直起身,眼中精光闪烁:“苏姑娘,此番你救下三万将士,更挽救大夏于危难,功盖千秋。老夫已上奏陛下,以你的功绩与医术,足以位列‘圣医’之阶!并提议为姑娘专设‘神医司’,总揽天下奇症,由姑娘担任首任总管!”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圣医”乃是医者至高无上的荣耀,大夏开国百年来,获此殊荣者,不过三人!而“神医司总管”,更是从未有过的官职,权柄之重,几乎与六部尚书比肩!
然而,面对这泼天的富贵,苏晚照却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多谢长老美意,也谢陛下隆恩。只是晚辈闲云野鹤惯了,不喜官场束缚。若陛下恩准,晚照愿领一‘御医候补’的身份,日后若宫中有需,自当效力。至于现在,我更想继续游历天下,探寻更多的疑难杂症,完善我的医道。”
她的拒绝,从容而坚定,不带一丝一毫的伪装。韩长老愣住了,他见过太多追名逐利之人,却从未见过视权势如浮云的女子。他怔了半晌,最终化作一声长叹,眼中敬意更浓:“姑娘心胸,天下几人能及?好!老夫定将姑娘原话转达陛下。”
皇帝的回复来得很快,只有一句话,却重逾千钧:“有苏卿在,朕便安心。”随同御旨而来的,是两样御赐之物。一个,是紫檀木打造的“银针金盒”,盒内九九八十一根金针,九九八十一根银针,每一根都细如牛毛,寒光闪闪,乃是前朝医圣遗物。另一个,则是一块通体温润的白玉令牌,正面刻着“圣医”二字,龙飞凤舞,背面则是一幅繁复的星辰图。此为“圣医令”,见此令如见圣医亲临,可调动天下任何一家官办药堂的资源,甚至有权在危急时刻,临时征用地方官员配合。这,是医者权力的巅峰。
就在苏晚照接过“圣医令”的刹那,她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叮!检测到宿主完成高阶实战任务,获得海量经验值”“系统升级中……升级完毕!”“武道疗愈模式”全面激活!”“)模式效果1:体能自动恢复。宿主体能低于30%时,将缓慢自动恢复,直至50%” “模式效果3:战斗应激。在遭受致命威胁时,可短暂提升反应速度30%,持续十息。”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暖流,瞬间从丹田涌起,冲刷着她的四肢百骸。原本因施术而亏空的精神力和体力,在几个呼吸间便恢复了七七八八。
更让苏晚照心惊的是,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真气运转速度比以往快了数倍不止,周身百脉俱通,举手投足间,似乎都能引动天地间的元气。这是一种全新的境界,一种超脱了招式与技巧,开始触摸“道”的门槛。
苏晚照心中一片澄明——她,已正式踏入了武道宗师之境!医武同修,相得益彰,她的实力,发生了质的飞跃。
归途漫漫,残阳如血。苏晚照与楚昭烈策马并肩,行驶在返回京城的官道上。楚昭烈打破了沉默,他凝望着远方天际的落日,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感慨:“这一战,你不仅仅是神医,更是战士。若无你,镇北军三万将士,早已化为枯骨。”
苏晚照闻言,侧头看向他。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坚毅的侧脸,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映着她的身影。她不由得莞尔一笑,风吹起她的发丝,声音清越:“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风声呼啸,吹过旷野。两人的身影在落日的余晖中被拉得很长,渐渐远去。就在此时,一声尖锐的鹰唳划破长空。一只神骏异常的皇家海东青,双翼如铁,从云层中俯冲而下,精准地落在了苏晚照伸出的手臂上。它的脚上,绑着一个赤金色的信筒。
楚昭烈脸色微变:“是陛下的‘金翎急令’!”
苏晚照取下信筒,从中抽出一卷明黄色的绢帛。展开一看,上面并非皇帝的亲笔,而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苍劲古朴的字体,字里行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旨意的内容很简单,却让她瞳孔骤然一缩。那旨意并非传给她苏晚照,而是传给——“圣医令”的持有者。上面写着,奉太上皇与皇室宗祠之命,召天下所有“圣医令”持有者,于三月之后,齐聚京城太庙,共赴一场三年一度的……国之大典。
苏晚照握着那卷绢帛,只觉得指尖的丝绸,重若千钧。她手中的“圣医令”,似乎也在此刻微微发烫。看来,这“圣医”的头衔,不仅是荣耀,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以及……一个无法拒绝的挑战。京城那座巨大的旋涡,似乎已经提前为她敞开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