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所以这就是你说的那孩子?”
布妮夏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小帕,在她的周围看了又看,才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在餐桌上的时候,坐在布妮夏身旁的法兰妲,和她讲了事情的大概经过,但布妮夏没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和法兰妲聊了些有的没的。
外面的天黑了下来,不光是法兰妲,茉娜尔她们也在等着布妮夏的回答。
“不太行啊,小法,”她摇摇头,“这孩子是卡艾诺人吧,就算是我们家,我也很难和父亲大人点明啦。”
这样的回答倒是在法兰妲的意料之内,她安慰小帕说没关系,眼前的大小姐并不会把小帕她怎么样。
她让小帕先去门外等一会,小帕也没问任何事情,就那样乖乖走出了布妮夏家的书房。
“你看,布妮夏,”法兰妲仍不太想放弃,“这孩子很听话的,原本身份的问题也解决了,她现在只是个普通的卡艾诺姑娘。”
“小法,不是那个问题哦,”布妮夏一脸困扰地摇摇头,“我家的女仆们确实是我选的,但是最后拍板的是父亲大人,他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孩子是什么人哦。”
切尔赫拉侯爵,法兰妲见过她的父亲,一位以仁慈而广为人知的领主。
如果是她的父亲拒绝这件事,法兰妲多少明白其中的缘由。
切尔赫拉领地处丝洛艾诺山脉关口,换句话说,出了领地过了山口,便是位于山脉另一侧的卡艾诺大公国。
收留了前卡艾诺奴隶的切尔赫拉家,这件事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一定会被盯着侯爵位置的人口诛笔伐。
“这样,我明白了,布妮夏,谢谢你能留我们过夜。”
法兰妲说着就要起身,在一旁听了半天的洛莉艾舍却不干了。
她挣脱了茉娜尔,恳请布妮夏再考虑考虑,说服切尔赫拉侯爵收留下小帕这孩子。
“洛莉艾舍小姐,不,也叫你洛莉艾舍好啦,”布妮夏请她先坐下来,“你们能来找我,很开心啦,但是这个事情确实需要再商量商量哦。”
洛莉艾舍不打算多费口舌,她谢过了布妮夏的好意,坦言如果布妮夏不能收留小帕的话,她打算自己带小帕回米尔领。
“喂,你来真的,”茉娜尔在一旁劝着她,“你回米尔得多一个星期吧,难道开学就要请假?”
“没办法,布妮夏小姐也有自己的难处,”洛莉艾舍很平静地说着,“既然大家都没办法的话,就由我负起救她出来的责任吧。”
哎,怎么回事,这蓝毛平时没个正形,小帕这事上……还挺帅的?
望着洛莉艾舍的眼睛,茉娜尔竟突然有些出神,直到布妮夏咳嗽了两声,她才带着点慌张挪开了视线。
“这样啦,”布妮夏戳了戳面前的桌子,“把那孩子留下来也不是不行,我会说服父亲大人的啦,但是我也有想拜托小法的事哦。”
准备出门的法兰妲来了精神,她又坐回了位子,让布妮夏尽管开口,作为朋友,只要她能做到的,她都会尽力去实现。
“真的吗?”
布妮夏突然笑了,她指了指法兰妲,又指了指一旁的朵琳丝。
“我希望你能让朵琳丝小姐退学啦。”
茉娜尔的脑袋嗡地一声炸了。
但那声巨响并不是她的错觉,而是法兰妲的手,狠狠砸在桌子上的声音。
“大小姐!您没事……吧?”
外面听到动静的女仆冲了进来,却发现书房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没事啦,妹妹,只是法兰妲小姐看到了一只虫子。”
“这,这样,那我回去了,大小姐。”
女仆离开还没一秒,茉娜尔就立马拉着洛莉艾舍往后退了几步。
“就在这看着就好,”她超小声地说着,“那不是你我这种男爵家女儿能触及到的领域。”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你说的对,只能看法兰妲的态度了,可布妮夏小姐为什么会……?”
洛莉艾舍有些不甘心,她本以为布妮夏是个好人,没想到最后却语出惊人,竟比玛莉希纳的话还要直白而伤人。
布妮夏是法兰妲的朋友,她很清楚,所以布妮夏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她不会像玛莉希纳那样刁难朵琳丝的。
“布妮夏,”法兰妲一字一句地说着,“你刚才的话,是认真的?”
布妮夏毫不在意地点点头:“是哦,小法,我们是朋友,对吧,这样的要求不难,毕竟是为了可怜的异国少女嘛。”
她的眼神变得凌厉了不少。
“还是说小法你,口中一直坚持的所谓正义,就仅仅是这样的程度,为了一个平民少女,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另一个少女吗。”
法兰妲的手不停颤抖着,但茉娜尔很清楚,她那不是害怕,而是正在压抑着愤怒。
“布妮夏,我再问你一遍,你知道朵琳丝是谁吧?”
“当然啦,就是那位白发的可爱孩子啦,”布妮夏呵呵地笑着,“咱们还住在一起的时候,我和小艾经常听你提起她呢。”
处在风口浪尖的朵琳丝有些不知所措,她完全被布妮夏这反转的态度吓到了。
“如,如果……”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朵琳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布妮夏,小姐,能收留,小帕,那我……”
“朵琳丝!”
法兰妲的声音急促而洪亮,像是某种愤怒的号角声。
“布妮夏,我们曾经是朋友,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起身的她拉着朵琳丝就要往外走,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除了愤怒,还有失去好友的,难以明说的悲伤。
“茉娜尔,我们回去了,今晚就走,不麻烦布妮夏小姐了,小帕的事情我来解决。”
“法兰妲……”
茉娜尔不敢劝法兰妲,她生怕哪句话说不对劲了,法兰妲的怒火就得她来承受了。
“最后说一句,布妮夏小姐,”法兰妲的目光悲伤而坚定,“如果国王陛下要朵琳丝退学,或者对她有什么意见,我也会站在朵琳丝这边的。”
嗯,等下,法兰妲刚才,是不是说了一句非常不得了的话?
布妮夏不紧不慢地站起了身,她先一步走到了门外,挡在了法兰妲她们的面前。
“嗯……”她眯着眼看着一旁不明所以的小帕,“不错,合格了,那我就留下这孩子啦。”
“……哈?”
所有人都呆在了原地,包括在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小帕。
“小法还是那个小法,我就放心啦,”布妮夏开心地笑了笑,又摸了摸小帕的头:“至于这孩子,打你领她进来的那一刻我就想留下了,因为太可爱了啦。”
“你们不知道,小法她啊,之前和我在一个宿舍的时候,老是说什么正义,我还以为她没那么在意朵琳丝……”
“等下!布妮夏,”法兰妲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先别说我的事情,你是说,让朵琳丝退学作为条件这事……”
布妮夏俏皮地伸了下舌头。
“当然不可能啦,我只是想认真地开一次玩笑,小艾她怕惹恼你一直不敢,但她也想看你喜不喜欢朵琳丝啦。”
“什么!!喜,喜……!布妮夏!!!!”
法兰妲的脸红得像是朵玫瑰花,而布妮夏见情况不妙,早就已经跑出了自己的家门。
现场只留下了一脸懵逼的女仆们,以及同样一脸懵的茉娜尔几人。
“……叹为观止啊,布妮夏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