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他立刻回了一句，生硬得像块石头，“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宁肆意没动，她看着他低垂的，紧紧绷着的侧脸，忽然问：“你助理说，你开了一下午会，没吃晚饭？”
南京九整理袖口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抬头：“跟你没关系。”
“有关系。”宁肆意往前走了一小步，声音还是很轻，但很清晰，“刚才我差点摔倒，你伸手了，很快，快得……不像是对一个陌生人。”
办公室里一下子安静得吓人。
宁顾言看看宁肆意，又看看那个僵硬的背影，小声嘀咕：“对哦……他刚才那速度，跟练过似的……”
“你看错了。”南京九猛地转过身打断，眼底有没藏干净的烦躁一闪而过。
“任何人在我办公室出事，都是麻烦。我嫌麻烦。”
他语速很快，像是在说服自己。
“是吗？”宁肆意往前走了半步，仰头看着他，“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南京九，你到底在怕什么？怕认出我？还是怕承认你没忘？”
“我说了，只是怕麻烦。”
他说完，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不耐烦，抬手又想去摸烟。
可烟盒早被他捏扁扔在桌上了，手在半空僵了一下，最后只能悻悻地插回裤兜。
“你的故事很感人，但这里是公司，不是让你演苦情戏的地方。带着你的……人…”
他看了一眼宁顾言，眼神冷的像冰，“立刻离开。”
“孩子是你的。”宁肆意忽然说，声音不大，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
南京九整个人定住了。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从她脸上移到小腹，那眼神复杂得翻江倒海。
“这种话，”他扯了扯嘴角，笑容毫无温度，“你该留着去跟那位你打算给孩子找的‘新爸’说。或许他会信。”
这话里的讽刺和尖刻，让宁顾言又火了：“你特么……”
“顾言！”宁肆意喝止他。
她看着南京九，看着他眼中那层厚厚的，却已经出现裂痕的冰壳。
忽然觉得没那么慌了，也没那么痛了，反而生出一股孤注一掷的勇气。
“好吧。”宁肆意忽然说，她没再逼问，“那我们先走了。你……记得吃饭。”
说完，她真的转身，一步一步，稳稳地朝门口走去。
直到门被轻轻带上，办公室里重新只剩下他一个人。
南京九才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踉跄一步，单手撑住了冰冷的桌面。
另一只手死死按住了突然传来尖锐刺痛的心口，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那里。
衣服之下，皮肤之上，那个早已愈合却永不消失的名字，正灼灼发烫。
他怎么会忘。
每一笔，都刻在骨头里。
那一刻，他的眼泪终于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不是汹涌的崩溃，而是毫无征兆地，从通红的眼角，无声地滑下一道湿痕。
门外，宁顾言被宁肆意拽着走，还在抱怨：“大姐，就这么走了？我看他明明就……”
“他记得。”宁肆意打断他，脚步不停，语气却异常肯定，“他只是……伤得太重了，不敢相信了。”
“那咋整？”
“咋整？”宁肆意摸了摸小腹，眼神变得坚定。
“他不过来，我就过去。他关上门，我就把门敲开。一次不行就十次，十次不行就一百次。”
她顿了顿，想起他最后那个强装镇定却漏洞百出的样子，嘴角甚至弯起一点极淡的弧度。
“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而且……他好像，也没他自己想的那么能忍。”
两人离开南氏集团，在寒风里走了两条街，宁肆意才停下脚步，掏出那台神奇的笔记本电脑。
宁顾言搓着手，眼巴巴地看着：“姐，写辆车吧，别走了，冻麻了……”
宁肆意没理他，手指在键盘上敲击：
【市中心环境清幽的成熟社区内，一栋三层独栋别墅，产权清晰，即刻归属宁肆意，屋内设施齐全，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按下回车，旁边的一条静谧林荫道尽头，一栋漂亮的别墅仿佛凭空出现，与周围建筑浑然一体。
“俺滴个乖乖！”宁顾言眼都直了，指着房子，“这，这宅子真气派！可惊着俺了！”
两人走进别墅，暖气充足，装修雅致。
宁顾言像泄了气的皮球，把自己摔进客厅那张巨大的沙发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
“啊……我感觉我又活过来了……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宁肆意在房子里转了一圈，熟悉环境，然后下楼。
宁顾言还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眼皮都快合上了。
“二楼，”宁肆意开口，“最里面那间是你的，最外面那间是我的。记住没？”
宁顾言懒洋洋地掀起一点眼皮，含糊地嘟囔：“啊？干嘛离那么远？你不是还怀着孕吗？万一晚上有点啥事，我跑过去都来不及了……”
宁肆意走到他对面坐下，拿起茶几上一个苹果擦了擦，瞥他一眼：“那台电脑比你好用多了，有问题我直接叫它。”
宁顾言噎了一下，想想也是，有外挂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他翻了个身，面朝沙发背，声音闷闷的：“行吧行吧，你是老大你说了算……我现在只想睡觉……”
“等等，”宁肆意咬了口苹果，“你会做饭吗？”
宁顾言沉默了几秒，才生无可恋地回答：“……泡面算吗？煮挂面也行，就是味道比较……稳定。”
稳定地难吃。
宁肆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算了，指望不上你。”
她放下苹果，又把电脑拿了出来，“看来以后想吃什么，都得靠它了。”
宁顾言一听吃的，精神稍微回来一点，从沙发里挣扎着扭过头：“那今晚吃啥？写个满汉全席！我要吃佛跳墙！龙虾！和牛！”
“大晚上吃那么油腻，你想得倒美。”宁肆意手指开始敲击，“今晚简单点，热汤热饭。”
她想了想，写下：
【开放式厨房的岛台上，出现两人份的家常晚餐，热气腾腾的番茄牛腩煲，清炒时蔬，两碗晶莹的白米饭，还有一小锅紫菜蛋花汤。】
按下回车。
宁顾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沙发上起来。
冲到厨房岛台边，看着凭空出现的，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这可都是俺没吃过的好东西，光闻着就香！”
宁肆意也走过来，盛饭，递给他一双筷子：“吃吧，吃完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事。”
宁顾言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糊地问：“明天？明天干啥？还去找那个冰块脸？”
“不直接去。”宁肆意小口喝着汤，眼神若有所思，“硬碰硬没用，得换个法子。”
“啥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