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死活。”他声音低沉沙哑,每个字都淬着冰,五指收紧。
窒息感瞬间袭来,宁肆意徒劳地挣扎,肺部火烧火燎。
就在视线开始模糊的刹那,她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带着破罐破摔的挑衅:
“咳…你…你杀不死我的……没用……”
掐在她脖子上的手猛地一僵!
那双盛怒的冰眸深处,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置信和更深沉的晦暗。
他显然想起了她前两次的“死而复生”。
空气凝固了数秒。
最终,那致命的力量骤然撤离。
“呃…咳咳咳……”
宁肆意瘫软在床榻上,捂着脖子剧烈咳嗽,大口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
南京九已翻身下床。
背对着她坐在床边,将被扯乱的衣襟拢好,背影挺拔却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周身散发着比之前更冷的,几乎能将人冻僵的气息。
“出去。”他吐出两个字,不容置疑,甚至懒得回头看她一眼。
劫后余生的宁肆意缓过气,看着他冷漠的背影,那股作死的劲头又莫名其妙地冒了上来。
怕什么?反正他知道了杀不了她!
她非但没走,反而猛地从床上爬起,赤着脚爬过去,从身后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
整个人几乎挂在了他背上。
柔软的身体紧密地贴附着他紧绷的脊背,温热的呼吸故意吹拂在他敏感的耳廓。
“我就不出去……”
她声音放得又软又糯,带着狡黠的笑意,“南大师,你看看我嘛……我今晚,美不美?”
她穿着那身系统变出的惹火红裙,故意蹭了蹭他。
南京九身体瞬间僵直,如同被点了穴。
他几乎能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曲线和温度,耳边是她不知死活的气音。
他没说话,下颌线绷得死紧。
宁肆意便开始得寸进尺,嘴唇几乎要碰到他的耳垂,用气音撒娇:
“我的床太硬了,睡着一点都不舒服……硌得我好疼……”
她顿了顿,抛出最大胆的一句:
“能不能……让我睡在你身上啊?你身上……肯定比床软多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手下搂着的这具身躯,猛地一震!
那不再是单纯的僵硬,而是一种极度压抑的,几乎要破笼而出的剧烈反应。
【系统警告:目标人物生理指标异常!心率、血压急剧升高!肾上腺素飙升!危险等级:极高!强烈建议宿主立刻撤离!】
宁肆意才不在乎脑海里系统尖锐的警报。
危险?要的就是他失控!
她甚至因为感受到手下身躯那不同寻常的震颤和升温而更加兴奋。
南京九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几乎将挂在他背后的宁肆意甩脱。
他转过身。
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此刻燃着骇人的火焰,是怒极,或许还有些别的什么,但最终都化作了冰冷的两个字砸向她:
“无耻!”
宁肆意被他甩得踉跄一下,轻倒在床上,却不怒反笑,笑容像最艳俗却也最勾人的罂粟花:
“这就无耻了?”
她歪着头,眼神挑衅,“南大师,你见识也太浅了点儿~我还有更无耻的呢!”
话音未落,她竟光着脚丫跳下床榻,如同牛皮糖般又一次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
这一次,她的双手更加放肆。
直接从他微敞的衣襟两侧探入,贴着他滚烫的肌肤,在他紧实的胸腹前胡乱摸索!
指尖下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温度高得吓人,心跳声如同擂鼓般透过掌心传来,又快又重。
南京九身体彻底僵住,呼吸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他大概此生都未经历过如此荒唐,如此僭越,如此……令人失控的触碰!
然而,预想中更暴烈的怒火并未立刻降临。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后,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冰冷的探究:
“周荣……到底给了你多少钱?”
宁肆意脸上的笑容僵住,真实的困惑浮现:“周荣?什么周荣?我不知道啊...”
她完成的是系统任务,跟一个叫周荣的有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系统急促的提示音在她脑中响起:
【宿主!周荣是目标人物南京九的母亲!现任南氏集团的代理董事长。因南京九父亲意外去世,公司内部权力斗争激烈,周荣夫人独木难支,急需南京九回去稳定局面并接手公司。
此前她已尝试派遣多名女性接近目标,试图以情感为突破口,均以失败告终。目标目前严重怀疑您是周荣夫人最新派来的“说客”!】
宁肆意:“!!!”
原来如此!这冰山居然以为她是商业间谍?!
还是他妈派来的?!
这误会大了!
她几乎要脱口而出“是你妈派我来攻略你的!”。
但话到嘴边,又被她死死咽了回去。
不行!绝对不能认下这个!
如果他认定她是母亲派来的棋子,那她所有的行为在他眼里都会变成别有用心的算计和表演,永远不可能触及真心。
那她的任务就真的完蛋了!
坦白系统?也不行!这跟承认是他母亲派来的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别有用心。
电光火石间,宁肆意咬紧了牙关。
两条路都被堵死,她只剩下最后一条看似最蠢,却也最无法被立刻证伪的路可走。
就在南京九以为她会狡辩或默认时,却见眼前的女子脸上的困惑和嬉笑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孤注一掷的倔强。
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不再矫揉造作,反而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颤抖:
“我不是任何人派来的。”
南京九冰冷的眸光微微一动,审视地看着她。
宁肆意迎着他能冻死人的目光,硬着头皮,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你说的那个周荣没有给我钱,我也没见过她,任何人都没有。”
她停顿了一下,心脏跳得快要冲出胸腔,然后几乎是闭着眼喊出了那句她自己都觉得离谱的话:
“我是真的喜欢你!”
话音落下,内室里陷入一片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
只剩下窗外细微的风声和两人之间几乎凝滞的呼吸。
南京九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正面对着她。
月光照亮了他毫无表情的俊脸。
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锐利如冰锥,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直刺入她灵魂最深处,去分辨这突如其来的,可笑的“告白”里。
究竟藏着几分真,几分假,又包裹着怎样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就这样沉默地审视着她,巨大的压迫感让宁肆意几乎喘不过气,后背渗出细密的冷汗。
良久,他菲薄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讽刺的弧度。
“喜欢我?”
他重复这三个字,语气轻慢得像是在掂量什么廉价又可笑的东西。
“喜欢我什么?喜欢我这张脸?喜欢我这具身体?还是喜欢……挑战不可能,亵渎禁忌的快感?”
他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目光如同实质的寒冰压在她身上。
“你的‘喜欢’,”他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带着彻骨的寒意。
“就是一次次不知死活的骚扰?就是深更半夜潜入我的房间,行此苟且之事?就是满口谎言,前后矛盾,甚至连一个像样的借口都编不圆?”
“宁肆意。”
他每个音节都淬着冰冷的厌恶。
“你的‘喜欢’,廉价,虚伪,令人作呕。”
“甚至比不上周荣手里的钱来得坦荡直接。”
说完,他眼中最后一丝极淡的探究也彻底消失,只剩下纯粹的,毫不掩饰的厌弃。
他转过身,不再看她,仿佛她已经是一具无关紧要的尸体。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容忍。”
“滚出去。”
“否则,我不保证你还能有下一次‘复活’的机会。”
他话语中的杀意,冰冷而真实,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宁肆意傻傻地站在原地,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从头到脚都僵住了。
脑子里嗡嗡作响,反复回响着他那些冰冷刺骨的话语。
搞,搞什么啊?
人生第一次“表白”,竟然……竟然被他贬得一文不值?!
廉价?虚伪?令人作呕?
甚至还比不上钱来得坦荡?!
一股混合着巨大难堪,委屈和羞愤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让她脸颊滚烫,耳朵里都在轰鸣。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涩,还带着点难以言喻的刺痛。
她张了张嘴,想反驳,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能说什么呢?
说她不是故意的?说她只是任务所迫?
那些话连她自己听着都觉得苍白可笑
完了。
这下是真的玩脱了。
不仅没刷到好感,反而把本就为负数的印象分直接砸穿地心。
巨大的失落和尴尬让她几乎无地自容。
脚趾头在冰凉的地板上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刚才那股“反正死不了”的莽撞劲儿,此刻被打击得一丝不剩。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连“令人作呕”这种词都用上了,她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继续碍他的眼,加深他对“廉价虚伪”的认知吗?
“……哦。”
一个干巴巴的,带着细微颤音的单音节从她喉咙里挤了出来。
她低下头,不敢再看那个让她倍感压力和难堪的背影,默默地,慢吞吞地转过身。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屋内重新恢复了死寂。
南京九依旧背对着门口,挺拔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没有任何动作,唯有那微微抿紧的薄唇,泄露了一丝几不可察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