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清澈,眼神干净,带着纯粹的疑问,没有任何裴秀预想中的惊艳或戒备。
裴秀心里一喜,立刻抓住话题。
脸上堆起温柔无害的笑容,目光试图穿透纱窗加深交流:
“冒昧打扰了。我只是偶然路过,看到你在作画,忍不住被吸引了过来。我也非常喜欢绘画,不知能否有幸欣赏一下你的作品?”
他一边说,一边暗自调整角度,让自己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挺拔帅气。
宁肆意看着他,心里直接给逗乐了。
不是吧阿sir,这年头绿茶男都开始走上门服务路线了?
从头到脚那股精心算计的味儿,笑容假得能直接送去参展,眼神里的目的性都快凝成实体了。
她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小白花。
“装,继续装。”
她心里翻了个白眼。
脸上却挤出一个比他更假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
“叔叔,”她指了指窗外明显是私人宅院的环境。
“这种地方,你说你‘偶然路过’?这可是别墅区最里面,谁家‘路过’能路到别人家窗户根底下?”
裴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下。
一丝尴尬闪过,但他迅速调整,试图强行挽尊:
“这个……是因为被你的艺术气息所吸引,不知不觉就……”
“打住。”宁肆意懒得听他编,直接打断,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你没被保镖拦下来吗?”
裴秀挥了挥手,故作轻松地想把这个棘手的问题含糊过去: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他正准备再搜肠刮肚找点别的说辞,试图重新掌控节奏——
“咔哒。”
一声轻响,宁肆意身后的房门被无声地打开了。
一道挺拔冷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带着室外的微凉和一股山雨欲来的低气压。
南京九站在门口,他甚至没有立刻看向宁肆意。
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如同精准的锁链,瞬间就钉在了窗外那个还在试图“施展魅力”的裴秀身上。
他正是因为接到保镖汇报,有个姓裴的纠缠不休,才立刻中断事务,亲自赶了回来。
此刻,他看着那个隔着窗户对自己女人献殷勤的不速之客。
南京九眉头紧蹙,下颚线绷得极紧。
从齿缝间挤出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好……好的很。”
他甚至没有提高音量。
但那三个字里蕴含的怒意,却让窗内窗外两个人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
“犬影!”南京九蓦地提高声调,语气重如千钧。
跟在他身后的犬影垂首待命:“南总。”
“派人,”南京九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窗外那个让他怒火中烧的身影,命令简洁而残酷。
“请这位裴先生,进来“坐坐”。”
“是!”犬影没有丝毫迟疑,立刻通过对讲机下达指令。
窗外的裴秀将这一切听在耳中,看在眼里。
脸上那副勉强维持的“成熟优雅”瞬间土崩瓦解,只剩下全然的惊慌失措。
他看到两个体型健硕,面色冷硬的保镖正快速朝他走来。
“不是……误会!兄弟,别……有话好说!”
他一边语无伦次地试图解释,一边慌忙后退,转身就想跑。
可他哪里是那些经过专业训练的保镖的对手?
刚跑出两步,就被对方轻而易举地一左一右架住了胳膊,如同拎小鸡一般,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放开我!这真的是误会!我只是仰慕宁小姐的画作……”
裴秀还在做最后的苍白辩解,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
南京九却根本懒得听他废话。
他这才将目光从那个狼狈不堪的男人身上收回,迈开长腿,几步就走到了宁肆意身边。
他姿态依旧从容,甚至顺手将双手插进了西裤口袋,但周身散发的那股冷冽气场却丝毫未减。
他站在宁肆意身旁,与她一同望向窗外那个被制住的跳梁小丑。
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轻笑。
然后,他对着窗外,清晰而缓慢地吐出命令,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带进来。”
这句话,为裴秀短暂的“表演”画上了休止符。
也意味着,他必须直面南京九的怒火,为他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
保镖得令,毫不客气地押着面如死灰,不断求饶的裴秀,朝着别墅大门走去。
南京九这才像是完成了某种确认,终于转过身,准备走向客厅。
然而宁肆意就跟在身后,南京九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对着身后的宁肆意说,
“外面风大,不用出来。”
说完,他并未在原地停留,姿态从容地向着客厅走去。
背影挺拔冷峻,将一室的安宁重新还给了宁肆意。
宁肆意愣在原地,理解不了那句风大到底什么意思。
裴秀被保镖死死按跪在客厅地上,膝盖撞击地面的闷响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他惊恐地抬头,看着南京九慢条斯理地在他对面的主位沙发上坐下。
双腿交叠,仿佛眼前不是一场审问,而是一次无聊的会谈。
“南总…求您放过我……” 裴秀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南京九眼皮都未抬,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点,发出规律的轻响,如同倒计时。
“擅闯私宅,”他开口,声线平稳冰冷,没有一丝波澜。
“你觉得你还能离的开吗?”
只一句话,就让裴秀的血凉了半截。
“我…我只是仰慕宁小姐…” 他做着最后的挣扎。
“仰慕?”
南京九终于抬眸,那双眼睛深不见底,没有任何情绪,却让裴秀瞬间窒息。
“正主还在这儿坐着呢,你说这话,合适吗?”
一句话,让裴秀瞬间面如死灰。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但那双眼睛里翻涌的暗色,泄露了他真实的怒意。
南京九没给裴秀再次开口的机会,继续用那种冷得掉冰碴子的语气说道:
“仰慕?仰慕到闯进我的宅院,趴在我夫人的窗边?”
“夫人”二字,他咬得格外重。
裴秀浑身抖得像筛糠:“南总……我错了……求你饶我这一次……”
南京九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
“错哪儿了?”他问,语气平淡。
“我不该…不该擅自过来骚扰宁小姐……”
“还有呢?”南京九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裴秀一愣,眼神闪烁:“还……还有……”
“周荣是通过哪家中间人找的你?定金收了多少?事成之后,承诺你的又是什么?”
他每问一句,裴秀的脸色就白上一分,“需要我把转账记录和通话录音,放给你听?”